不过个把时辰,蛐蛐便回禀道:“太太,那位姑娘是工部员外郎朱鉴的长女,朱思卉。朱家后院确有一片梨园,乃其发妻沐氏于顺韶九年亲自命人栽种,朱家长女生于开化元年。”
“竟是她?看来是我多心了。”她以为是哪个商户人家的女儿意欲与她攀谈,借机亲近,不曾想竟是个官家千金。
蛐蛐道:“要说,人不可貌相,这姑娘生得平平无奇,没想到竟是京城人人盛传的福星。”
杨氏道:“那不叫平平无奇,若她都平平无奇,何以会被先帝相中?”
蛐蛐十分疑惑,“可在奴婢看来,朱大姑娘长得确实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夫人可否教教我?”
“只可意会,难以言传。朱家之女,百闻不如一见。”
“夫人可否说得明白些?”
“若是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出她的大致身份,猜不到她的具体心思,那么,这个人一定不简单,至少不会是草包。”
“一个陌生人站我面前,我当然猜不出她姓甚名谁,在想些什么呀!”
“那是你的问题。换作是我,基本一猜一个准。”
蛐蛐道:“夫人,朱姑娘似乎并不喜欢那个珠钗,我看她接了珠钗后,笑得很勉强。”
杨氏道:“这你便错了。一来,她若非真心喜欢,绝不轻易开口。二来,她得了珠钗之后,唇角和眼眸皆是一动,可见是真心喜欢。喜怒于形色之人,相当于裸走于人前。你去让厨房去买芹菜和甘蕉。”
“多少大夫叮嘱过,让夫人你饮食清淡,你从不曾在意,如今朱姑娘一说,你便立即行动,这是何意?”
“让你去便去。”
这日,柳氏将朱思卉请入房中。朱思卉进入引鹤轩的时候,众人都看向她,眼中神情各不相同。二姑娘朱思华眼中充满不屑、鄙视。
三姑娘朱思甜眼中流露的是十分厌恶,仿佛在说,“这娘女俩什么扫把星。”
四姑娘朱思真眼含一分同情,九分敬而远之 ,仿佛在说,“虽然从前你是我姐姐,但以后不是了。”
五姑娘朱思果则是十分懵懂,仿佛在说,“从前大姐姐很爱笑,父亲最喜欢大姐姐,不知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她不爱笑,父亲也总是训斥她。”
而柳氏眼中则半是同情,半是无奈,仿佛在说,“要怪就怪你父亲,这个家并不归我做主。”但她掩饰得极好,除了朱思卉本人,没有人看出来她眸子深处的表情。
柳氏道:“京兆尹邀请咱们去赴宴,我身子不适,便不去了,你们跟着父亲去。”柳氏不去,自有柳氏的目的。一来她身份卑微,那些世家夫人未必愿意同她往来,再说,沈太太王氏与沐氏是旧交,沈纯相邀,纯粹是看在沐氏的份上,她没有必要去添乱。二来,席间朱鉴可能会怠慢朱思卉,到那时,她不免左右为难。
朱思华喜上眉梢,忙道:“母亲,我们几个姐妹都去吗?”
柳氏笑道:“那是自然。”
朱思甜两手分别揽过思华和思真两人,“太好了,我们三个一定会看好果果。”
柳氏道:“这是自然,出门在外,思卉为长姐,你们务必听从。”
这话在众人听来,形同放屁。只见朱思千朝着朱思卉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而后朝左右抛了个媚眼,“那我们四个便去了。”
岂料,思华却道:“有人约了我去赏花,我便不去了。”
待众人走后,柳氏问女儿道:“你为何不去?”
“沈夫人与沐氏是旧交,沈纯请咱们去赴宴,是看在沐氏的份上。先让她们三个投石问路。”
当下,思甜簇拥着思真和思果上了同一辆车。
朱思卉看着她亲手带大的甜甜,心中思虑万千。泪水滑下来的时候,她看着手指上的晶莹发呆。
锦心看她一抽一抽的,心疼不已,她递过手绢,“姑娘,这种狼心狗肺之人,有什么值得你哭?”
当年,朱鉴醉酒之后,与洗脚婢女一夜露水情缘,没想到一月之后,洗脚婢怀了身孕。朱鉴为人光风霁月,这件事可以说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当年,他对着大肚的洗脚婢愁眉不展,一句“你走吧”将洗脚婢逼上绝路。无奈之下,洗脚婢向主母沐信辉哭诉。在沐信辉暗中接济下,洗脚婢平安产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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