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叶子,连死在牛头武士手里的资格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年,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恰恰相反,他感觉妈妈和哥哥的亡灵,还有俘虏堆里的安嘉和其他人,都死死盯着他。
他们的目光犹如从亡灵的深渊里射出来的锁链,将叶子的手脚死死捆住,拖入最浓烈的黑暗里。
……
“走啦,走啊,你们这些卑贱的老鼠,不想死无葬身之地,就从这里走过去!”
三天之后。
图兰河最湍急的支流“野牛河”上,靠近一座落差上百米,水势汹涌的瀑布,一队队鼠民俘虏,正在列队过河。
血蹄武士们挥舞着镶嵌尖刺的牛尾长鞭,将畏葸不前的鼠民抽得皮开肉绽,一边用最恶毒的咒骂,折磨着俘虏们的心灵,一边却哈哈大笑,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鼠民俘虏们的双手都背负在身后,被牛筋绳死死捆住。
牛筋遇水收缩,深深嵌入俘虏们的血肉,疼得他们冷汗直流,更没办法在又湿又滑的激流中保持平衡。
而且,俘虏不是独自前进,而是十个一列,被笔直而富有弹性的曼陀罗树枝固定住,像是一条冻僵的毛毛虫。
村子被付之一炬的时候,几乎所有俘虏,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三天不眠不休的长途跋涉,走的尽是最崎岖的山路,血蹄老爷们又只给他们一丁点又馊又硬的陈年曼陀罗果干吃。
不少俘虏的伤口化脓,浑身滚烫,奄奄一息。
更多人饥肠辘辘,手脚酸软,浑身无力。
理论上,瀑布上方的野牛河里,齐腰深的河床上,有一块块凸起的巨石,贯通两岸,能充当踏脚石,让他们踩着趟过去。
问题是,那是“齐”血蹄武士的“腰”。
绝大部分鼠民都比血蹄武士要矮好几个头甚至一半。
对血蹄武士而言,齐腰深的河水,往往能没到鼠民的胸膛、脖子甚至头顶。
再加上踏脚石被水流冲击得又湿又滑。
瀑布上方的水流又特别湍急。
震耳欲聋的轰鸣,也像是镶满尖刺的战锤,持续不断轰击着俘虏们的脑壳,令原本就头脑昏沉的鼠民们,愈发感觉天旋地转。
不少俘虏一踏入野牛河,就一个趔趄,栽倒在冰冷的河水里。
一串十名俘虏,只要有两三个被冲进河水,其他人往往也站不住脚,被拖累着一起滑落瀑布,在惨叫声中摔得粉身碎骨,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蹄武士却浑不在意,根本不可惜他们辛辛苦苦抓到的俘虏,就这样葬身鱼腹。
只是拼命挥舞牛尾鞭,催促剩下的俘虏渡河。
“野牛河的对岸,就是血蹄氏族的主城,黑角城!
“黑角城,是英雄之地,神圣之地,荣耀之地,绝不能被怯懦者的不洁之血玷污。
“你们这些卑贱的老鼠,想去黑角城,摆脱肮脏的血脉,参加荣耀之战,只有一条路,就是从这里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