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来再无耻,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在眼皮下发生。
旁边的灶屋。
茅草做顶,四周用不高的竹篾编成的墙同样不高。
墙缝中,透露出微弱的灯光。
更多的,则是浓密呛人的烟雾。
“咳咳咳……”
屋里,不断传出咳嗽声。
烟雾缭绕的房内。
一盏同样用空墨水瓶制成的油灯,挂在被烟熏得黢黑的烟囱上。
随着锅盖揭开,灶上大铁锅里翻滚的开水升腾起的热气,让弱小的火苗不断摇曳,随时都要熄灭。
“死丫头,尽拿褐色的干啥?外壳怎么染红?在家都这样,以后到了婆家,还由着性子,那日子能好过?”
杨爱群看着黑乎乎灶台上木制半升里褐色外壳的鸡蛋,气不打一处来。
看到坐在灶门口不时用手中火钳胡乱拨弄灶塘里湿润柴草发呆的四闺女刘雪就是火大。
穿着一件肩膀跟手肘处都打着各色补丁、洗得掉了色花格子衬衣、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刘雪,坐在灶门口默默想自己的心事,也不理会杨爱群。
灶孔里慢慢燃起来了火光,火光照出了刘雪呆滞的眼神。
湿润的茅草终于烧得旺了起来,可很快就熄灭,留下泛着红的黑灰,如同刘雪此时的心情。
“哼唧~哼唧~”
灶屋侧面,一道篾条编成的门后面,传来了猪拱圈板的声音,提醒着主人,它们还饿着呢。
“发啥呆?赶紧去拿白壳鸡蛋,你说养你们干啥,一天猪也不晓得喂!”
听到猪叫,杨爱群更气,转过身,就拿着放在猪圈门口用竹子一头划开、一摇晃就响的响告棒往猪圈而去。
“哗~啪……”
“发瘟的,整天喂不饱,就晓得叫……”
“嗷~”
很快,响告棒打猪的声音、杨爱群的骂声、猪的嚎叫声就交织在一起。
“发瘟正好,还能吃口肉。我天天打猪草,到头啥好处都没得,倒便宜刘春来那个狗曰的……”刘雪眼神中有了神采,仿佛猪真的要发瘟一样。“妈,你说破天都莫用,我要考大学,要嫁人,喊刘春来嫁。”
这顿时让杨爱群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这一晚上,四丫头让她火大无比,就怕明天婆家人来了,这丫头搞事。
现在听了,直接从猪圈门口冲出来。
“猪发瘟了有个猪**儿给你吃!考啥大学?考上也是便宜了别人家……”杨爱群骂了好一阵。
刘雪也不吭声。
骂了一阵心情好转不少的杨爱群看着一脸讥讽盯着自己的刘雪,没来由心中一阵发慌,赶紧软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雪啊,你哥今年24了,这要是成不了一个家,咱老刘家香火就断了……”
“刘春来那狗曰的不是我哥!他不配!当人他都不配!杨爱群,你今天说破天都没用!如果非要我嫁瘸子、给一个10的娃当后妈?行,抬着我尸体去!”
说完,刘雪把手头火钳往灰槽里一丢,火也不烧了。
“雪啊,你哥24了,刚落榜,又遭王家退亲,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小时候,你哥天天背着你,你把他奶都吃到一卡长了,这些你都忘了……郭家孩子人虽然差点,年龄大些,又是二婚……可他们那边不用挨饿,再说了他家愿给400块彩礼,还给你安排工作,哪怕你哥不复习,这钱也能开门亲……”
“呵,杨爱群,你为400彩礼卖闺女?你儿子是你生的,我是狗下的?你说卖就卖?我给你说,休想!今晚上,要么我死,要么刘春来死!我死之前,先杀了刘春来!”
刘雪哄着眼睛咆哮着蹿起来,蹿到案板边上,抓着菜刀把,提起明晃晃的菜刀就往外冲去。
杨爱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看到刘雪拿刀,双腿一软,怕闺女真砍了儿子,强撑着追了出去。
“嗷呜……”
刘雪一手养大的老黄狗看到主人出来,窜上来想撒娇,被提着菜刀的刘雪一脚踹了好几米远。
只能一脸委屈地在黑暗中惨嚎。
“刘春来,滚出来,你让我没法活,你也别活着害人了……”
提着菜刀的刘雪,一脚踹开了堂屋那用篾条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