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商人们压抑了一夜的愤怒终于彻底爆发了。
龟兹城出了奸臣,这是要断大家的活路呀!
人群再次聚集于节度使府门前。
与昨日聚集时的彬彬有礼不一样,今日仍旧是那些商人,仍旧是黑压压的一片,然而节度使府门前却群情激愤,骂声不绝。
裴周南住在节度使府里,一大早便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心情很不爽地起床,下人端来的热粥刚喝了一口,圆滚滚的李司马便滴溜溜地滚过来了。
今日的李司马再也不见以往亲切憨厚的笑容,而是一脸焦急慌张。
“裴御史,您快出门看看吧,府外有商人闹事!”
裴周南一惊:“闹什么事?昨日他们聚集的时候本官不是说过吗,待顾侯爷回来再商议出兵剿匪之事……”
李司马急道:“昨夜不知哪个缺德的商人胡编乱造,说是裴御史您下令撤军,而致商路匪患猖獗,商队无辜被屠戮,此刻外面那些商人都在骂您呢。”
裴周南大吃一惊,脸颊的肌肉不由控制地抽搐起来。
此刻顾青不在节度使府,据说出营狩猎去了,不知何日才归。
论官阶,裴周南不算最大,但在节度使府里,除了顾青以外,就数他的权力最大,此时商人闹事,只能由裴周南出门安抚。
“走,出去看看。”裴周南咬牙道。
刚迈出府门外,前方忽有风声,裴周南脑海警铃大作,下意识地一闪身,一只鸡蛋从耳边擦过,摔在地上一片粉碎狼藉。
“狗官乱政!拿我等商人得性命当争权的牺牲品,罪孽深重!”
“好几百条人命啊!就因为你一句撤军,全被盗匪杀了!狗官!”
“不见朗朗天日,朝中出了奸臣!”
排山倒海般的痛骂声,裴周南一辈子都没被人如此骂过,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然而当着无数围观百姓和商人们的面,裴周南又不方便下令驱赶打杀,气得浑身直颤,仍没想好如何应对。
当骂声越来越大,情势越来越失控时,裴周南眼皮猛跳,忽然沉声大喝道:“都闭嘴!本官正在派人寻找顾侯爷,待找到侯爷后,本官会与侯爷商议出兵之事,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人群顿时一静,一名老人推开众人,走到裴周南面前,睁着浑浊昏花的老眼仔细打量他,然后叹了口气,惋惜地道:“长得还算周正,比顾侯爷长得迎人,为何非要做奸臣?你们当官的难道如此草菅人命吗?这位上官,你说与顾侯爷商议出兵之事,敢问何时出兵?商路盗匪不除,我等商人寸步难行,从此断了生计,还请上官高抬贵手,纵然要官斗,也莫牵扯无辜之人的性命。”
裴周南满腹怒火,又不知该对谁发,气得瑟瑟发抖,仍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咬着牙道:“本官马上去大营,纵然顾侯爷不在大营内,我亦可试试调动兵马。诸位若信我,不妨稍等片刻,安西军即刻便可出营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