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幼萝小心翼翼地踩在那地毯上,走了几步,抬眸便看见裴珩合眼躺上软塌上,腰腹上随意搭了一件薄绒被褥。
他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是叫人看不出哪里受了伤的,但脸色是苍白的,那原本润泽的薄唇这会毫无血色。
谢幼萝放轻了步子,最终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裴珩没有睁眼,唇间吐出两字,“何事?”
谢幼萝想了想道,“听说三爷受了伤,过来看看。”
裴珩抬了抬眼皮,望着她,戏谑道,“怎么,关心本督?”
谢幼萝却是笑了笑,“三爷于阿萝而言,怎么说都是有恩的,阿萝过来看您,也是应当的。”
裴珩屈起一只腿,将手搭了上去,那晚她莫名地与自己赌了气,今儿来想必也不是简单来看看他,定是有别的话要说,他琢磨了会,道,“你和赵祁的事——”
谢幼萝没想到他竟还记得这事,于是忙打断他的话,“我和赵祁的事,三爷误会了,那日您听到的那些都是我故意说给林姑娘听的。”
裴珩又闭上眼,道,“继续。”
从前在赵家那些事,她原是想忘了的,不再与第三个人说起了,如今却也管不了那么多,前前后后简单与裴珩说了一遍,说完又小声道,“三爷说要为我与赵祁牵线,我也是一时急了才那般。”
“这般倒是本督的错,”他点点头,突然郑重其事道,“你放心,本督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明儿便安排人去寻京城最好的画师,将那些个男人的脸都画了下来,搁你面前,任你挑着。”
谢幼萝不敢做真,面上却笑道,“有三爷在,阿萝自然是放心的。”
她说这话时,那双眸子是望着他的,檀唇浅浅弯着,好似她对他是十足的信任,又仿佛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些事都交给他就是了。
裴珩抬眼扫过她的脸,想来前朝皇帝因贪恋美色误了国事成一代昏君也是情理之中,这貌美的女人多看了几眼,就该扰人的心绪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又觉口中干涸,便叫了她去端了茶水来。
他抿了一口,将茶盏递过去。
谢幼萝接过来,转身放下,却不小心踩上了他搭在腰腹上的,一角堆落在地的被褥,那褥子是蚕丝的面料,这一脚踩上去,当即便打了滑。
慌乱之中,谢幼萝怕这茶盏砸着了裴珩,于是下意识将那杯盏往软塌外边扔去,这一扔,借着惯力,眼看着便要往前摔倒在地,突然腰间一紧,整个人叫一股力气往另一边拉去,谢幼萝吓得双手捂住眼,紧接着她听见一声闷哼,她慢慢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倒在了一面温热又微硬的肉墙上,这面肉墙不是别的,正是裴珩。
她与他的距离是极近的,不过半指而已。
她双手还扶在他的肩上,谢幼萝从未这样贴近一个男人,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她觉得心口跳的慌,微微喘着气,她看着眼下这张过分好看的脸,正叫这美色迷惑的时候,忽的嗅到了一股铁锈味,她低头,男人胸前一片殷红,也是这时候,裴珩的手猛地掐上她的腰,轻而易举便将她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