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珠玑看了一眼林意。
他当然也不能够真正了解林意的大俱罗有何等的奥妙,但他和林意接触的时间越久,便越是肯定林意的战斗的确不靠真元,他的修炼更像是某种纯粹的肉身之术,更像那种领悟力不够,无法吸纳天地灵气而拼命锤炼肉身力量的武者。
林意的力量当然比起那种最强大的武者都要强出许多倍,然而一夜的战斗过去,他十分清楚在这种战场上,比真元的流逝更为可怕的是精神的疲惫。
就算林意的体力永无止尽,他的精神意志也不可能永远不会变化。
最为关键的是,从道人城到现在,林意并没有歇过。
他只是看了林意一眼,没有说话。
他没有再问值不值得这样的傻问题。
他认为绝大多数经历过昨夜那样的厮杀,看过那么多人死去的人,都不会再问这样的傻问题。
林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着那些明显不想做任何休憩就要直接攻城的骑军,他只是异常简单的走到最前,走到江心洲连通过来的浮桥正对着的墙边。
钟离城这面墙上骤然安静下来。
所有刚刚克服了疲惫和恐惧,强打着精神由坐站起的南朝军士都因为林意这样简单而无声的动作,看出了林意的用意。
只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只是故事书里才有记载的事情。
就如昨夜他们亲眼所见,强大的修行者虽然瞬间能够爆发出恐怖的杀伤,然而随着真元的快速流逝,他们也会迅速的虚弱。
林意当然也很清楚齐珠玑和所有这些南朝军士的想法,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知疲惫的永远战斗下去,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他和铁策军不死战,这座城就会很快失去。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极限,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能够战斗多久。
他不想让容意随着那辆马车直接成为对方首先要杀死的目标,若是对方过早的意识到容意是一名优秀的南朝阵师,那在这种地方,他也应该无法阻止容意被对方的修行者杀死。
他想让自己先成为对方修行者的目标。
他甚至不想让容意过多的接近这战斗的最前沿,所以当他在这座城墙的边缘站定时,他对着身后的容意轻声道: “刀、剑。”
容意一直很听从林意的命令。
在过往的战斗里,他甚至对林意有些盲目的信任,他会下意识的觉得林意的选择便是最正确的选择。
所以他马上点了点头,返身回去,将林意的刀剑取了过来。
“有没有粗重且长一点的兵器?”
林意将刀剑接了,直接斜插在身侧石缝里,他想到之前和那些重铠战斗的场景,终究觉得有时没有狼牙棍那样的重兵器,便不够快意。
“是否只要双手能握,够长够重够结实便好?”
这城墙上此时做主的南朝守将自然便是王朝宗和郦文昭,只是王朝宗之前没有见过林意的战斗,对林意还没有多少了解,听着这句话还不明白林意的意思,但郦文昭却是瞬间明白,马上问道。
“正是如此。”林意心中一动,他看着郦文昭的神色,就觉得郦文昭已经想到了什么东西。
“快,白大手,去传令把那根塔心给搬来。”
原本大军压阵,这城墙上每个南朝军士都是脸上一层灰气,连郦文昭这样早将生死置于度外的悍将也是一样,但被林意这一说分了注意力,他到是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那名姓白的小校顿时朝着后方墙下连连呼喝,一时城中有不少人应声。
那小校四十余岁年纪,其貌不扬,但是一双手生得奇大,白大手应是他的绰号。
“塔心是什么?”
林意有些好奇,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淮水上游珑月镇有一座镇河塔,是前朝望族秦氏修的,甚是灵验,近年来那座镇河塔有些残破,恐经不起冲刷了,现在当地的望族乐氏也是靠船运起家,便又准备出钱重修,但派人查检之后却是发现内里极有奥妙,原来当年秦氏修建时可不止招了许多僧人在内里刻了许多经文,关键还在于,修建时应该用了不少水利匠人,那处选址本来就有问题。那底下有个水窍,有大量暗河水涌出,但时而又内吸,所以没有那座塔镇的时候,那处地方看似水流平静,但下方暗流剧烈,导致过往船只时常出事,只有载重大船平稳,才不受影响。秦氏修这座塔时,那处水窍已经用巨石柱封住了,但是现在周遭又冲出了水窍,导致镇河塔内里都有些受水流冲刷残破。现在乐氏集了许多能人巧匠的建议,做了许多勘探,便找出了一劳永逸的方法,他们便令建康城里的常工坊打造了一根铁锥,这铁锥有两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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