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青杉听竹浣一番言论,心中也是暗暗佩服。他知道,竹浣长于弹琴,于琵琶上并不十分的精通。但听她一番感悟,便知她博学如斯!她不过小小年纪,学养已是如此深厚,的确不愧为当世一奇女子!当下不敢得意,谦恭道:“这大家二字青杉可实在不敢当啊!”
慕云兮起身,一舒双臂道:“听得我也技痒了!”
竹浣笑道:“既如此,不如我们四人来一番合奏,如何?”
“好!”慕云兮大声叫好。
房青杉笑道:“愿听钧命!”
绝命姬慌张道:“啊,不行,不行,你们都是大家,我怎能跟得上你们?”
竹浣道:“朵大王莫慌,我们还是奏这一曲《忆秦娥》!”
绝命姬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来陪来伴对视一眼。他们长期跟着房青杉,耳濡目染,在鉴赏力上自是与一般小厮不可同日而语。二人在心中嘀咕:不知公主和这位慕大侠要用何种乐器?难道也是琵琶吗?只是这四把琵琶合在一处,只要有一人跟不上拍子,就会奏得乱七八糟了。
却见慕云兮从怀中摸出一只短小的、闪着黑褐色光泽的短箫来。
又听房青杉吩咐:“快替公主取古琴来!”
两个小厮忙不迭地进了屋,少时,抱出一张梧桐木做的古琴来,双手奉与竹浣。
这时,来陪来伴看见,山崖那边,出现了许多人。他们或坐或蹲,或站或倚,都神情热切地朝这边看着。
见绝命姬有些紧张,房青杉轻声道:“你跟着我!”
绝命姬点点头。
三人都看着竹浣,一时四周寂然。只见竹浣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抬起一只手。随着她手的落下,一声婉转、古朴、醇厚之音轰然响起。只这一声,便叫那些听众们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又一个略高之音响起,在这音的尾部,一缕箫音徐徐地吹了出来。紧接着,房青杉的琵琶声也如珍珠落在了玉盘上。绝命姬最后加入。
《忆秦娥》是房、绝二人弹熟了的曲子。他们只是按谱弹出。难在竹、慕二人的琴与箫要能适时地加入,能与两把琵琶天衣无缝地相和,这便极考验琴箫的功底了。
竹浣气定神闲,轻拨慢挑。她就如同一位谦谦君子,绝不炫耀自己的才华,而只管以仁厚之心去配合、辅佐、矫正两张琵琶,使琵琶之音更臻于完美。
慕云兮则要潇洒不羁得多。他就如一位特立独行的侠士,在一派鲜花芳草之间驭风而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而他已臻于化境的箫艺使他能自如地左右逢源,与其他三位演奏者若即若离,却又始终不离不弃。然而他又不是一味地如此飞扬飘逸。绝命姬自是听不出,房青杉却是听得出,这箫声总是紧紧地跟随着那古琴之声,而对两张琵琶则分明只是虚与应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