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她露出前所未有的别扭神气,元成撇唇而笑——还簪于她的发髻虽不过是一时兴起的举动,能看到她失措可也算意外所得了:他固然不喜浅薄的女子,过于深沉的却又未免无趣,她此时的样子才是刚刚好,“怎么,不高兴我把簪子还你吗?”他略带戏谑地望了垂睫敛眉的女子。
“殿下说笑了!”德琳抬眸,面容平静,声音平板,元成一怔,灼灼双目盯着她细看了看,德琳微蹙眉,垂眼看了脚下,元成恍悟她方才的脸红并非因为女孩儿家的娇羞,而是一种退避——她对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
悟及这一层,元成的眸色便归于深暗了,“既知是说笑,何必还如临大敌?” 他淡笑,挥手止住像是要辩驳的人,他长身而起,“听到要进宫的事了吧?”
“是。”不意他忽然转移话题,想一想,德琳只能答这一个字。
“你怎么想?”
“承蒙天家不弃,德琳自当竭尽所能做好公主的伴读。”
“真心话?”
“是!”
元成偏头看了看德琳,似要看出她是否又在推搪,德琳任他看,一派安然——这确是她的真心话,既是改不了的、必然要做的事,那就痛痛快快地接受再想法子做好,省得又要做又要怨,平白受了两样累,何苦?
“进了宫,许多事就和尚书小姐从前经历的不一样了,这一条你可想过了?”
“德琳明白,”能听出元成这一句是出于好意,德琳感激地笑了笑,“德琳会从进宫之日起就当做脱骨重生,做好自己的本分,其它种种,且待三年后再说罢!”
德琳说到“三年”的时候像是含了无限憧憬的,元成听得挑眉,“为何是三年?”
“伴读之期不是三年么?”德琳疑惑。
“你的意思是三年期满后出宫?”元成反问。
德琳看着他,未语,不知为何觉得元成这话像是不以为然的,元成看了看她,说明,“你是要进宫的,却不见得就能留在宫里!”见德琳露出些讶异来,好笑,“遴选公主伴读的圣旨已颁往各州郡,届时外埠和京中参选的人会充溢宫廷,据说都是些人中翘楚,是以……”他不再往下,斜睨德琳。
德琳心知他未说出来的是什么,淡淡一笑,不肯落入他的圈套,元成也知她是自信不会落于人后才对他的激将法无动于衷,遂也是一笑,再透露给她一点儿消息,“对了,据说这一两天宫中要请几位京里的名门闺秀赴宴,礼部尚书杜大人的女儿也在其中,不知是不是德琳小姐?”他明知故问。
“殿下……”
“我还没说完!有人听说你要进宫,已经在翘首以盼了!你猜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