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方面,没有新举动。其他的,都还在查。”秦简郑重了,说刑部着了专人,对从杜府查封的文书信函逐一审阅,所有金石古玩,往来账目也都有御珍库的人在清点核对——户部未能插手,倒是让人放心些。“至于漏题的事,”秦简皱眉,“清远说有些眉目了,只是……”
“只是什么?”德琳心沉:杜府被抄是因她父亲被抨击结党营私,这罪名实在太大,她不敢冀望能轻易洗冤,可要是漏题的事上,都无法证明她父亲的清白,那……
“找到了一个代作策论的假手,殿试时,振轩文章的立意、用典、甚而相当的字句,与这个人交出的手稿如出一辙……”
“振轩怎么说?!”
“还未到振轩那一步。”秦简凝重,慢慢道,“这个人共做了三篇策论……”
“……全都是殿试的题目?!”德琳想到了这种可能,震惊。
“全是备选的题目。”秦简确认她猜对了,“这三个题目,出自同一人之手,”他看着德琳,还是慢慢,“魏夫子。”
魏夫子,魏翰林魏云庭的亲伯父,清远之前说魏翰林和骆司库在追查漏题的事……,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魏翰林会大义灭亲吗?”
“……还得再看。毕竟昨日才查到。这个时候,清远反而不好追着不放……”
“我明白。”
“清远今日会去找振轩。”秦简把骆清远的打算告诉德琳——顾及同僚,他会给魏翰林余地,容他考虑如何举措。但这不是说他会放弃追查:若魏翰林的最终决定令人失望,他会有足够的证据揭穿真相。
“好。”终于听到了能心头略宽的消息,德琳却觉不出什么喜悦。自个儿也不明白为何如此,不由对秦简苦笑。秦简见不得她这无精打采的样子,挥手道,“未睡好就再回去睡吧。从你来也未歇过,权当是给你换值了。要不好,明日也不用来。”
“……那我明日再来。”德琳敛衽。
她对自个儿有数:连日忧思又未得安眠,早头痛欲裂。一味硬撑,难保不会在外人跟前露出颓败来。左右这里有秦简在,是以不逞强。
墨莲见她中途回来,颇吃惊。听她说要补眠,一顿,小心地道,“那,我给您打扇可好?”
德琳道,“也好。待我睡着了你再自去。”
她如此随意、自然,墨莲疑虑顿消,替她卸了发钗、换过家居的衫子。德琳无多话,自取了帕子蒙在脸上——屋子狭窄,若要拉上厚帘帷挡光,便似蒸笼一般了,好在用帕子遮遮,效用也差不许多。
德琳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然睡得并不实,迷迷蒙蒙中先是绿菱回来了——木槿的腰带绣好了,她今日是去送的。看到德琳卧着似也吃了一惊,问“怎么了”,墨莲“嘘”了声,俩人说什么就不知了。后来又听到内侍的说话声,什么“殿下”、“教习”、“琴”的,德琳模糊想大约是宁王吧,他那么仔细的人,看到她前日的样子,必是不放心,打发人来看了。料得两个丫头知道如何应对,她便懒怠清醒。等再一遍似睡非睡的时候,又是女子的声音,“恩赦”、“让你家小姐求情”、“西疆纪小姐”、“瑾言”、“徐教习得意”,断断续续的字句,也不知何意。想如此前般不理会,再接着睡,神识却渐渐清明,不由叹口气,轻咳了一声。
门外的说话声停了下来,跟着帘子一挑,墨莲进来,“小姐您醒了?”
德琳慢慢支起身,“谁来了?”
“回教习,寿昌宫银月。彩月姐姐估摸您这儿的驱蚊草快用尽了,特让我再送些来。”门外的人听到她醒了,忙自报来历。
“有心了,多谢两位。”德琳提高了点声音,示意墨莲过来把她头发挽上,预备出去当面致谢,却听银月道“教习您太客气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跟着就听她匆匆离开的脚步声。她做什么像逃似的?德琳疑惑。墨莲偷笑,说小姐您没发觉银月怕您?您要真出去给她道谢还不把她吓得腿软?绿菱正巧进来,听到这话,顿也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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