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食是撤一道上一道的,诸位小姐就算看出这道菜的门道也只能无可奈何:四命妇在一旁看着,谁能对皇后所赐肴馔推拒不食?而真要擎起箸了,那热闹可也就来了:试想仪容端庄的小姐们玉手银箸追着“珠”圆在“玉”汁中乱打转,一个不小心再珠飞玉溅……那时候再经受过历练的小姐也免不花容失色,慌乱中就极易看出谁的优雅是骨子里的、谁的优雅只是在故作姿态了——容尚仪的眼睛可不是那么好蒙混过去的!
“那这法子怎么又失算了?”华尚食和容尚仪斗嘴时,傅尚司已把“珠圆玉润”的来历说给皇后听了,皇后莞尔。
“就是那位瑶筝小姐了!”华尚食瞪了容尚仪一眼,不情愿道,“别的小姐还未说什么,她先嚷出来了,告诉旁人说‘小心,这个菜夹不得、夹不好就翻洒了!’她一说就谁都不动手了!”
华尚食气哼哼的,傅尚司接口笑道,“更好笑的是听她这么说了,谭司空家的小姐就请我们赐羹匙,华尚食推说未备下,结果陆小姐大包大揽地说‘何用费事’,站起来就到各人食案前帮她们把‘珠圆’一个个夹做两半了,倒把我们四个惊得险些失态!”
皇后默想了一番当时的景象,眉眼齐弯,轻咳了一声才道,“她倒有这个能耐?”
华尚食道。“谁说不是!后是她自个儿一边夹一边得意洋洋地说她打小儿练功的时候,师傅就教她用铁筷子夹滚珠,练到后来一夹一个准儿,看到我的菜不由自主就想再试试手了,还请我别怪她鲁莽!”她是无心怪她鲁莽,可她就想不开她怎么能稀里糊涂坏了她的安排,令她都不知该拿什么脸对她才好!
“罢了,容姑姑也不是非得如此才能看出她们的高下!”对于从豆蔻年纪便相随至今的命妇们,皇后私下里也随众称她们“姑姑”,“她和那几位还不大一样,容姑姑以后再慢慢教导她吧!”
“是,娘娘。”容尚仪在座上欠身,和傅尚司对了下眼色,试探着道,“娘娘的意思是……留下瑶筝小姐?”
“唔,”皇后颔首,“难得率真,况她有旁人不具备的长处。”
“遵命。”傅尚司埋头在瑶筝的名前做了标记。
“这位陆小姐和杜尚书的女儿倒有类同之处。”桂尚服一直未怎么说话,这时候忽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华尚食奇道,“我问你杜小姐如何时你不还说她见解不俗的?怎么这时候听着也像有不得意的?”
傅尚司笑道,“这话你不用问她,我就能告诉你!”华尚食那时正在御膳房为赐宴的事儿忙,不在偏殿里,傅尚司便把德琳如何要把图样都摆出来、让诸人一块儿评议的话说了一遍,华尚食明白了:桂尚服原本是要挨个儿探诸位小姐的底,德琳那么提了,她要再坚执己见就让人看出不近情理了,桂尚服想了想也只能按她说的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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