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德琳失笑,一看李蕙极认真地看着她,略一忖,坦白以告,“其实就是我先说到的那个在意不在意的话:这世间,一人难当众人意,一个人再怎么好、再怎么小心柔顺细致周到,一样会有人不认同,既如此,何苦把旁个的喜恶看得比自个儿都重?凡事只需问尽未尽到自个儿的本分、该做的,不辞不怨,让人在情理上挑不出差错也就罢了,余下的,各凭人心。” 不奢求人人称赞,就不会患得患失,没有得失心的羁绊,言行自然就随之洒脱。
德琳深知李蕙的困境所在,不看僧面看佛面,暗含规劝。李蕙这些年来早习惯了察言观色、委屈逢迎,从未想过也不敢想随自个儿心意行事会是如何,乍听德琳如此理所应当的一番话,只觉匪夷所思、不可置信,可再一想——亦不需想旁人,只需想想她和德琳……顿觉她这些年来的信条怕不见得是对的……
德琳看着她神情变化,深信自个儿说的会令她有所悟,而她天性谨慎,亦不必担心会因此矫枉过正,故很是心安。看看李蕙的心绪已然复原、而她们避到此处亦有好一阵子了,遂含笑道,“王妃?”她们是否该回去了?
李蕙回过神,赧然一笑,刚要说什么,却听山径上有人道,“王妃原来在这里,让我好找!”
德琳和李蕙闻声回头一看,竟是傅尚司带着副使疾步而来,犹隔着几步远就道“皇后娘娘请王妃去说话。”
李蕙和德琳闻言不敢怠慢,迎上前去就要随傅尚司她们回转,傅尚司却只吩咐那名唤紫芸的副使为李蕙引路,回过头来才对德琳笑道,“教习留步,我正有事要找你帮忙,请随我来。”
德琳不疑有他,笑称“遵命”,便随着傅尚司一路行去,不一忽儿竟是离了桃山,德琳这才觉得诧异,“姑姑……”
她侧首相询,却见傅尚司正对着前方露出笑容,莫名所以地顺着她的视线也往前一望,顿时惊愣,“姑姑!”
傅尚司已然行了礼直身,了然于胸地对她含笑微微点头,“去吧。”
德琳望着她,只是不动,傅尚司轻轻一扳她的肩膊,把她往前推了推,顺势在她耳边轻声道,“是娘娘的旨意。”
德琳又是一惊,凝眉回顾,傅尚司却只对数丈外垂柳枝下的人禀告,“殿下,婢子一个时辰后还在此处等候教习。婢子告退。”言罢自行退后,旋即离开。
德琳心乱如麻,定在原地只字不语,元成本已笑着向她伸出了手,只等着她走过去,见此不由狐疑,“德琳?”
心思百转,却理不出个头绪,眼见元成身形已动,是要走过来了,暗暗叹了一声,德琳踯躅着迈步……
望着不大情愿却还是一步步走近的人,元成展颜,耐心地站在树下等着她走到身畔,再次对她伸出手,“德……”
“娘娘的旨意……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