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宜,你有事吗?”李隆基问道。
咸宜公主笑道:“父皇,儿臣知张丞相诗才了得,这几日也偶得一首诗,想跟张丞相请教一下。”
在场王公大臣闻言不由莞尔。
小姑娘家,以往总是被张九龄以不学无术暗讽,犹不知趣,今日居然说要跟张九龄请教作诗,那不跟刚开蒙的稚子遇到博学鸿儒,居然要讨教四书五经一般?明显朝纲了。
“咸宜,别胡闹。”
武惠妃率先开口斥责,她要体现出自己对女儿管教森严,咸宜公主此番唐突造次,并非是出自她的授意。
这是武惠妃的态度。
李隆基兴致却很高,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咸宜能请教张卿家,乃是她的荣幸,天下士子,有几人有如此机会?生在帝王家,自然有些优待,朕就给你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
李隆基很宠爱咸宜公主,眼见女儿有心,出来向当世堪称学问第一人的张九龄讨教,做父亲的难免有几分欣慰,父母谁不望子成龙?自然是希望女儿学识越高越好。
“既然父皇恩准,儿臣便问问张丞相,是否肯赐教呢?”咸宜公主笑眯眯地看向正襟危坐的张九龄。
张九龄此时有些尴尬,平时他喜欢考校咸宜公主学问,口吻中难免有奚落看轻之意,倒不是他没风度非要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而完全是他从心底里厌恶这个小姑娘的母亲。
“公主肯请教,老臣自当洗耳恭听。”
张九龄起身,强装笑颜地行了一礼。
咸宜公主是晚辈,但也是皇帝的女儿,算是臣子之主。
臣子面对主上,必须要体现出足够的恭敬,这也是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读书人应该遵守的礼数。
咸宜公主两眼放光,俏面露出慧黠的笑容,道:“既然张丞相肯听我的拙作,那我就说了。”
众人都以戏谑的姿态等候咸宜公主的“大作”。
“东山堂开占物华,路人指道令公家。”
先是吟出两句,用词浅白,没有任何一个生僻字,朴实无华中带着一种打油诗的平俗,感觉像是在说一件事,而不是作诗。
所有人第一印象是:“公主才华不过如此。”
“张丞相,您在东山建了一座东山堂,这首诗便是说这个的。”
咸宜公主笑着解释了一句,没有给张九龄回话的机会,继续把后两句原封不动地背出来,“后两句呢,也是说这个的……听好了,那就是‘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
咸宜公主一首诗分成两段吟出来,前后用词基本一致,让人觉得此诗朴实无华,乍一听,确实像个十几岁少女作出来的,如同打油诗般的七言绝句。
当咸宜公主把诗读完,很多人脸上犹自带着敷衍的笑容,有想出来恭维几句的,却明白这是公主请教张九龄的诗作,应该先由张九龄点评。
张九龄脸上的笑容,最初很和善,带着一种尊长看小辈的慈祥,可当咸宜公主将整首诗吟完后,张九龄不知怎的,脸色突然僵住,站在那儿眉头慢慢皱了起来,面色随之便得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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