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你们的诚意,如果委员长确实生还,你们就是把我们从错误的道路上拯救出来的恩人。”朴光东以不冷不热的口吻对着满脸奉承的韩国官员说道,“但是,你们之前提供的情报说,一个叫明海俊的流亡者以我军的陆军大佐身份前去刺杀委员长,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见一见那个明海俊。”
任在永的视野中弹出了消息提示,他的上级向他发送了命令。
“看来朴光东希望确认这个前去特地刺杀委员长的明海俊到底是谁。”
“……也就是说,朴光东没有下令去刺杀委员长?”麦克尼尔耸了耸肩,“意料之中,就算这不是在演戏,也只能证明他确实像明海俊描述的那样是个无能的忠诚派。”
然而,没等麦克尼尔走向轿车并把明海俊带出来,远处突然响起了突兀而令人惊恐的枪声。被枪声惊扰到的麦克尼尔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任在永身旁,他一面从腰间拔出沖鋒槍,一面用左手举起望远镜观察。方才还在虚情假意地交谈着的大人物们四散奔逃,其中穿着黑色西服和风衣的韩国官员的队伍格外醒目,他们慌不择路地转头向着韩军控制区逃离,而中立区南方的韩军也迅速地包围了过来。
“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偷袭?”任在永难掩惊愕,“朴光东……朴光东还活着吗?”
金京荣代理总统派来的官员都是一些被临时提拔的次要人物,或许他不会因为这些人的遇难而留下半滴眼泪。作为金京荣的重要盟友的梁振万议员在兵变期间失踪,众人都认为他已经遇难,而金京荣从未做出任何公开表示——私下里,金京荣说他打算把悼念活动放在战争结束后进行。这样一个以大局为重的政客和律师势必做出最有利于整体的决定,不像朴光东错误地估计了局势并轻率地拿自己的性命当做筹码。枪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几名跟随朴光东前来的朝军军官也中弹倒地,他们眼见周围没有任何人可能前来帮助他们,索性孤注一掷地随意向着中立区外爬行。
“撤退,这里不安全。”任在永先向着手下发出了命令,而后同麦克尼尔商议对策,“……目前我们不知道是谁袭击了他们,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结束了。北韓军一定会说是我们故意诱骗朴光东前来并把他杀死,这样一来我们就成了同时害死委员长和朴光东的凶手,敌人会有更充分的理由继续进行战争。”
“如果你们真的打算在这里解决掉朴光东,让我来做就可以了。”麦克尼尔谦虚地说道,“您看,这个位置很合适。他们既然能安排我们在这里待命,也可以让我们留在这里负责刺杀朴光东。”
“不管怎么说,战争看来是不会停止了。”任在永长吁短叹,“算了,算了!麦克尼尔,你能找出枪手的位置吗?”
“很难,况且就算我找到了那名枪手并将他击毙,朝鲜人也有理由辩解。”麦克尼尔不认为枪手是否被抓获会影响到最终结论,“如果是您要求我这么做,我会执行任务的。但是,我希望您现在把明海俊赶快送回地下设施,如果明海俊也死了,或许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是谁策划了这场战争。”
“你说得对。”
麦克尼尔开启了光学迷彩,大胆地冲出了掩体,径直向着直升机所在的方向冲去。朝韩双方使用的武器装备差别很大,或许他可以从朴光东的尸体上找到证据。
“糟糕,假设我现在拖着朴光东的尸体离开,那个不知名的枪手一定会向我开枪。”麦克尼尔陷入了两难之中。枪手不止一人,而且已经暂时停止了攻击,麦克尼尔无法仅凭尸体身上的弹孔判断枪手的位置。更不妙的是,即便他不断地向自己说,弹孔的方向证明不了什么,但他还是发现子弹似乎是从韩军阵地一侧打来的。
于是,麦克尼尔不得不向任在永请求支援。手下没有额外人手的任在永自己开启了光学迷彩后冲进了中立区,和麦克尼尔一同把朴光东的尸体拖回了他们之前躲藏的位置。
“等一下,他好像还活着。”麦克尼尔连忙呼喊任在永前来仔细观察,“……他还活着,我们得把他救活,就像你们救活委员长那样。”
这时,停放在不远处的车子却发出了奇怪的响声。在麦克尼尔惊恐的目光中,车门被一个漆黑的庞然大物撞开,浑身上下被套在袋子里的明海俊蹦蹦跳跳地冲出了车子。这副滑稽的模样放在马戏团表演中一定会让麦克尼尔笑得前仰后合,但眼下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不知怎么就挣脱了束缚的瘟神。
“你……还在等什么?”恍惚之间,麦克尼尔似乎听到朴光东用朝鲜语向着不断逼近的明海俊喊着,“做你该做的事情!”
明海俊的手中没有武器,他全速向前冲锋,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刚刚从布满玻璃渣的地面上站起来的朴光东。护卫司令官的躯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并不怎么美观的弧线,而后落在了断裂的路标上,被从上到下扎了个透亮,眼见是活不成了。勃然大怒的麦克尼尔和任在永一同把还在挣扎的明海俊按倒在地,配合着姗姗来迟的其他军官把明海俊又塞回了车子里。
“这下全完了。”任在永浑浑噩噩地说道。
“是啊,全完了。”麦克尼尔也这样说,“……别误会,我是说朝鲜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