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送进宫中,皇帝暂还没有旨意回来,晋王妃在安排英娘翌日去寺里进香事宜。
说到进香,晋王始终没有发现、或者说没有在意妙心,这或许又是能为他提供佐证的方面之一。
晋王妃的心思也没有一刻能是停止下来的。陆瞻进来时她仍在出神,便清了下嗓子,看她转过脸来才唤了声母妃,躬身在旁挨了个边儿坐了。
王妃收敛神色,轻轻一叹:“怎么又来了?别光盯着府内,昨日你两位王叔赴宴离去后是什么态度心思,你也留意留意。”
“儿子先前去了衙门,又去永安侯府转了转,十王府那边没见有什么动静,只听说今日都进宫陪伴娘娘们去了。”
陆瞻给她递了茶,又道:“这几日奉旨伴驾的大臣们也陆续抵京,城里倒是热闹,百姓们看着也挺高兴的。”
“这是四海太平,驻地的将领都有功劳。若是逢迎钻营之辈进京,自然不会受待见。”晋王妃对此好像兴致不大,随口应了两句。
陆瞻颌首,略默了下,就进入了正题:“昨夜王爷那番话,儿子今日思量了很久。”
王妃淡声道:“如何?”
陆瞻抬头:“儿子细想着始末,觉得他对母妃纵有过份之处,细数起来或也情有可原,因为我进王府时的时机特殊,才使他误会母妃沾染了血腥,故而对母妃产生诸多不必要的猜忌,也让母妃受了不少委屈。
“我想,眼下别的事情虽无可努力之处,至少这一点我是可以有行动的。这世子之位本不该我来坐,眼下他又可能并非凶手,那么我再留下来就很不在理了,所以我想……”
“你想离开?”
捧着茶的王妃抢先说出来,那杯茶在她的手里晃荡。
陆瞻不敢看她的双眼,垂眸道:“儿子离开的理由有三,一是我不想做这鸠占雀巢之事,府里还有王爷两位名正言顺的子嗣,昨夜在倚福宫那番对质,我估摸着府里大伙都暗地里在猜忌,便难保他们会私下里搜索蛛丝蚂迹。
“若是让他们得知我身世有异,那会儿多半会对占据着这位置的我生出许多误会。儿子与他们虽非同胞,但这些年好歹也算和睦,并不想因此伤了和气。
“二来,他对我父亲有心结,自然不能再接受我。我与他总算也有十七年父子之情,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也不愿弄得十分难堪。
“再三,母妃为我付出了这么多,如今儿子长大了,我很希望您接下来能为自己想想,不要再因为我的存在而受委屈。”
王妃端坐未动,像是石化了一般,只有隐隐已泛了红的眼圈在流露着她心底的不平静。
她把茶放下,颤声道:“你是我儿子,你怎么能走?你能走去哪儿?”
陆瞻心底下因她的神情而抽疼,克制着说:“母妃永远是母妃,儿子不管走到哪里,也永远是您的儿子。”
“既是母子,便该朝夕共处,你若离开了,我又要上哪里去找你?!何况,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你是要放弃了吗?”
“不,我当然不会放弃,只是我思来想去,还是离开晋王府会恰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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