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瞻支肘握着茶杯,再道:“柳纯如原在西安府任同知,十八年前,探案途中死于意外。我听说,当年柳家曾经因为这场意外告过官,因为柳夫人怀疑丈夫并非死于意外,只可惜直到柳夫人过世,都没有等来另一个结果。”
屋里变得有些特别的安静了。
沈宜均沉缓的声音在这背景下也显得格外清晰起来:“世子对这些往事知道得不少。”
“因为我猜想,沈大人肯以昔年宫中往事作为筹码来救令郎的命,一定是做过一番斟酌的。刚好我又在大理寺观政,听说了柳家的事情,所以顺便也就翻了翻柳家这案子。我若猜得没错,大人对柳家,应该也还是有些未了的心愿吧?”
翻柳家的案卷早在与沈宜均见面之前许久,但此时不妨这么说。
沈宜均没说话,但神色却凝重起来。
陆瞻便往下道:“柳纯如死在十八年前,恰好是在宁王出事后不久。我听说,当时负责带人去王府的人里就有柳纯如一个,而我还听说,宁王进京时身上是揣着份卷宗的,稀奇的是,他进京后到进狱,再到死去,那份卷宗却神奇地失踪不见。
“沈大人一直在朝中任着要职,当年宁王府这案子您不可能不知,不知道大人知不知道那究竟是份什么样的卷宗?而这卷宗又究竟去了哪里?”
小炉上的茶壶咕嘟咕嘟沸腾着,茶汤腾空,汇成一幕烟雾。
烟雾后静坐着的沈宜均如同一座雕像,直到水壶盖被顶起来,他才低头,伸手把炉子封了。
水沸的声音小了,壶盖也渐渐安顿回去。
他抬起双眼,看向对面:“早前楠哥儿去洛阳时,曾经暗中跟随在他左右的可是世子的人?”
陆瞻微顿,说道:“这么说来,楠五爷也很警觉。”
“我倒希望他有这样警觉。可惜的是,这是别人提醒他的。”
“哦?”陆瞻挑眉,“是谁?”
沈宜均单手支桌,眉心拧成结:“他回京之前那天夜里,曾经外出,就是在外出途中,发现马车里落下了一张纸条,说到他被人盯上了,还指出了具体位置。但那纸条上并未署名。”
茶汽后的沈宜均面容忽隐忽现,一双目光却是炯炯地有着光芒。
陆瞻敛目望着面前茶里的倒影,一身松散的神经也乍然提紧。
杨鑫他们在洛阳跟踪沈楠,确实发现沈楠在进京之前曾经外出过一趟,翌日沈楠就匆匆地回了京。彼时他只当沈楠是有什么发现,所以才匆匆撤走,如此说来,他是因为发现有人跟踪他才迅速撤离的?
那这么说来,除了他跟踪沈楠,还有一批人也盯上他了?
此人又是谁?是晋王吗?
“这么说来,楠五爷去了趟洛阳,是毫无收获回来了?那么回来之后,大人也没有再去查一查留字条的人是谁吗?”
“谈何容易?”沈宜均道,“对方一看就是有身手的,我们连跟踪的人都没发现,自然也不会发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