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今为止,陆瞻与自己往来这么久,他似乎都无动于衷,他是突然不记得与她父亲曾有交情了?
“还在愣呢?”
洗完手的郑容走回来又戳了她一下。
宋湘攥手道:“您说,这世上的父母亲,可有冲着自己亲生儿女下手的?”
说出这话来,她是不太有底气的。
晋王屡屡表现异常,再加上王妃那句从身边人查起,这便使她不自觉地也想到了晋王这个爹。
要说在陆瞻的马上做手脚,晋王是完全有条件的。首先他在宫中几乎出入自由,且乾清宫不少人都很卖他的面子,再加上他身为王府的一家之主,要想从陆瞻身边人处套到点消息可谓不用费什么力气,那么他遣人去暗算陆瞻没什么做不到的。
但他再怎么有条件,他也不能够这么做啊!
陆瞻可是他的亲儿子,他妨碍了他什么?怎么就到了要暗中冲自己儿子下手的地步呢?
“虎毒不食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下手?又不是疯了!”
郑容也像看疯子似的目光看向宋湘,“你想想我,会突然之间想冲你们下手吗?”
宋湘的猜疑一下子就被击垮了。
她自是万万,也是绝对不会相信母亲会害她的。
同理,晋王又怎么会害陆瞻呢?他们宗室之中,对子嗣是犹为重视的。晋王得多想不开,得去害死自己的儿子?尤其这个儿子还是皇帝重视栽培过,他自己的王妃也视如亲生,倘若要杀他,当初又何必花那么多精力栽培他?
“别瞎想了。”郑容道,“不过要像濂哥儿这么着的,那我在被他气死之前先剐了他的皮也是有可能的!”
说完她掀帘出门。
宋湘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出去,才收回目光。
……
一旦心里有了猜疑的种子,万事万物落在眼里都有了变化。
傍晚陆昀来寻陆瞻练武,陆瞻陪他走了几招,看到一副想提防他,却又还是要亲近他的陆昀,他蓦然也觉得没那么可憎起来。
倘若在马上做手脚的人是他的父亲,那么陆昀这个异母哥哥下巴豆粉陷害他,这种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慕把对替换掉的那批侍卫的审查结果拿回来后,他逐一看完,目光又黯了几分。
所查的十来个侍卫经过复查,还是没有与坠马一案相关的痕迹,这么一来,嫌疑岂非只指向一个人了么?
他手心又开始潮湿,窗外夜色深沉,像一块巨大的磐石压在他心头。
重华去了已有大半日,他知道不会有这么快传消息回来,但这半日的时间却变得无比漫长。
一阵风刮过窗楞,窗门拍打在窗台上,又弹开两下,案上琉璃展中的烛光也跳跃了起来。
四面空气也变得一片死寂,像极了前世杀手露面之前的山垭。
“你先出去。”
他忽而挥挥手。
等苏慕一走,他沉沉吸了口气进胸膛,站起来,走到后窗之下,然后翻窗越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