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日,巴王应该在今日午时回城。
作为巴国的左右骠骑将军,南宫虎和南宫豹从辰时便站在望楼里仔细眺望,待到午时将近,那远山之中并没有白虎旗飘扬,更别说巴王一行的影子了。
南宫豹蹙眉道:“莫非大王一行出了什么意外?”
南宫虎道:“绝对不会,大王就是巴国的大山,天下没什么比大山更稳固的。”说罢便对身后的哨兵说道:“你在这里仔细盯着,见到白虎旗就立刻吹响号角。”
那哨兵领命后便站到垛口前,南宫虎和南宫豹走下望楼,俯瞰江边码头上,有三三两两的船只在装卸货物,通往城里的大道上人车马都多了起来,道路尽头的那间小小的苍山酒馆前面,站着一些喝酒的苦力,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蹲在大道两旁向过往行人正伸出黑黢黢的双手。
两人占得很高,他们没想到自己能站到这么高,五年前他们也曾在下面仰望这里。
“一到春天这日子就过得特别快。”南宫豹这时说道。
南宫虎道:“不错,下月初四就是阿母的忌日了,我已经给杜昆大长老说过了,会在那天派一位长老为母亲做一场祭奠祷告,让她老人家的灵魂能与山神为伴。”
南宫豹道:“我再买几坛酒,弄些丰盛的饭食,她生前可没有吃过一顿丰盛的饭菜。”
南宫虎道:“我们来这里多久了?”
南宫豹默想一下,说道:“五年零两个月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南宫虎说:“来了就再没离开过,现在我对这里的每一块砖都熟悉了。”
两人正在城墙上说话,突然号角声响起,南宫豹急忙眺望那山里,然后用手指着正北方向,说道:“快看。”
南宫豹顺着手指方向望去,见那远远的山坳里有一群人马奔来,两人仔细一瞧,见一面旗帜在风中猎猎飘动,便即刻喊道:“巴王回城了!”
巡城的那些巴国甲士早已待命,听到号角声便立刻整队,准备出城迎接巴王。这时南宫虎在垛口看了一眼城墙下,便喊道:“快把那些黑蟹都赶走。”
南宫豹所说的“黑蟹”其实就是那些乞丐,他们的确够黑。
一队红袍金甲的骑士领命,即刻飞奔出城。此时入城的大道上那些衣衫破烂的乞丐正在讨要钱财,见那些骑士挥鞭赶来,便吓得四处奔逃了,而那些挑担赶车的商贾见是王宫卫队,便知道是巴王驾临,于是也都停下步伐,规规矩矩地跪在道路两旁。
巴王的马队转瞬即至,南宫虎和南宫豹率数百甲士警戒,城内早传令百姓跪迎。
巴王催马直奔王宫,大队人马如洪涛出谷,浩浩荡荡,待巴王等人走过,南宫虎和南宫豹便率甲士殿后入城。
大队人马沿着城中大道直行,城门前的百姓跪了黑压压的一片。南宫虎在马上问南宫豹:“你能看出有大王今年春狩的收获如何?”
“哥哥是要考考我。”南宫豹轻笑一声,说道:“这次巴王春狩,斩杀了一只猛虎,射杀麋鹿七只,狐狸十一只,豹子一只,是公的,麂子四只,兔子九只。”
南宫虎点点头,说道:“兄弟好眼力,只一眼就能看得如此仔细,看来你的本领是大有长进了。”
南宫豹笑道:“多谢哥哥夸奖,这也是哥哥几年来的指点,兄弟我现在才能训练得明察秋毫,不然我还是过去那个大大咧咧的莽汉。”
见自己兄弟如此谦恭,南宫虎很是满意,于是接着问道:“你可知还有什么异常?”
“灰鸽子,我最先发现的就是少了个人,虽然大王带了一千多人,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也是哥哥告诉我的,洞察万物,首要的是注意人的变化。”
“你可知灰鸽子去哪儿了?”南宫虎问道。
这下问住了南宫豹,他想不出答案,只说:“他不是真鸽子,反正飞不了。”
“就是真鸽子,他也飞不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灰鸽子一向好出风头,这次应该是风头出过了,最后风把脑袋都刮没了。”南宫虎笑着说道。
两人率甲士护送巴王往巴国王宫而去,巴国王宫的巍峨殿宇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上,已不知有多少重。这时南宫虎问南宫豹:“你是否觉得一直以来哥哥对你太严厉了?”
“哥哥是爱护兄弟,才会严格督促我,哥哥对其他人从来都很冷淡,这我都知道。”
“我们兄弟要共进退,能在巴王座下效力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要为巴王建功立业就要成为勇士中的勇士,能为巴王办别人都办不了的事情,所以这本领要每日进步,不可有一日懈怠,。”
“多谢大哥,我知道了。”
兄弟两人一直是这样,南宫虎说一句,南宫豹答应一句,从来没反驳过一个字。南宫虎又问:“你可知身为将军,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有一身过硬的本事。”
“错,应该是杀气。”
“杀气?”
“不错,要保持这股杀气,就不要接受一个女人,可以跟女人睡觉,但不能跟女人进洞房,进洞房的都是为了搞个娃娃出来,搞出来一个还得接着再搞,这样身上的杀气就慢慢消磨殆尽了。武士的精力只用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战场,一个是妓院。”南宫虎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南宫豹也跟着笑起来了。
此时城内大道两旁,早有甲士提前戒备,接踵摩肩的商贾行人见巴王一行,早已沿街跪下,那些酒肆饭铺,钱庄米店,各行各业,见那白虎旗飘扬,便早早放下手里活计跪在道旁,这是巴国国法,见巴王必下跪,那些甲士也四下巡视,若有不下跪者立刻斩杀。偌大的都市,此时只有整齐的马蹄声。
此时满街的人都跪下了,却有一位年轻公子例外,他衣着华丽,配玉戴金,朗眉剑目,面容俊美,他正在一座气派的酒楼阁间里临窗喝酒,巴王马队从大道疾驰而过,其他人都见旗下跪了,只有他还大模大样地傲立窗前,冷眼旁观巴王一行,似乎在检阅自己的军队。
何人如此大胆?无人敢问,见其气度,便知此人不凡。
待到白虎旗已完全看不见了,街上人群才都站起身来,继续刚才中断的买卖,那些缝制衣服的又开始裁量布匹,推销脂粉的又继续围着年轻姑娘转,挑着担子的重新继续赶路,兵器铺里的主顾继续持剑比划着,吃饭的都涌向饭铺酒肆,决斗的武士又握紧了宝剑。。。。。。
总之,巴王去后,威严、肃穆、秩序也都随之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这座城市的本来特点:热闹繁华。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戴着破旧斗笠的汉子走到那气派的酒楼前,见门头上挂着一个牌子,上书“醉乡楼”三个字,便抬腿走了进去。这是城里最好的酒楼,饕餮盛宴,一掷千金,天天在这里发生。那顶破旧斗笠走进醉乡楼,就显得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所以吸引了不少人的异样目光,当然都带着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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