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珠眼泪止不住撑出眼眶,她仰起脸来,努力不让自己看起太过感伤,她本不是容易伤春悲秋轻易就落泪的人,可然而听到这里——尤其是,“我若不帮你,还有谁呢”,想她在王府生活这么些年,一直觉得自己始终是被排斥在外,任凭如何努力,如何去做,也打动不了这家人任何一个的心肠,不管是她丈夫也好,小姑也好,婆婆等也好,可如今,却单单有这么个人,单单因为这句……
两人正说着话,苏友柏已经撂帘迅速进了屋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听素绢姑娘方才说得不清不楚的,这位公公是因什么原因才挨的打,是因为……您吗?”
他的目光着急担忧望着蔻珠。
蔻珠道:“您别问了!赶紧快看看他吧!”
紫瞳虽说是个公公,却还是算得上半个男人,伤在那个地方,又打得血肉模糊,蔻珠自然不可能亲自撂起来看。
几个人说话一番,蔻珠和素绢等其他丫头便都出去了。
那紫瞳却说虽是个公公,也是极好面子之人,伤了那个部位,必须要有这位姓苏的来看,露屁股露臀的,也不好意思,便着令其他人也都下去。
屋里几盏灯闪闪亮着,雨水落在屋檐,又从屋檐落于窗下的芭蕉,叮叮咚咚,静谧的夜,实在安静极了。
苏友柏先用剪刀将紫瞳屁股上的一层层布剪开。
紫瞳哎哟一声:“轻点啊!您可得千万轻点啊苏大夫!”
苏友柏白了紫瞳一眼:“我又没有剪到你的肉,你吼什么?”
便开始各种察看伤势,只见灯下果然血肉模糊成一团,确实是皮开肉绽的程度了。
联想到此为公公素日平王跟前那么得宠,然而一但惹怒对方,也是这般下场,不禁唏嘘叹:“他这人是个暴君吗?打人不眨眼,你们王妃对他那么好,便也各种欺负虐待;而你,对他那么赤胆忠心,说打还是要打,我早说得没错,这个人,简直就是混账!变态!要不是看在你们王妃的面子,我早就背起铺盖卷走人了,也不会住你们王府日日看着糟心,给他医病,还要白受他那么多年的窝囊气!”
两人在烛光里一个叹气,一个骂,一个痛得龇牙咧嘴,一个上药粉细细包扎。
“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今儿晚上怎么挨那疯子的打?是因为王妃吗?”
他着急担心地问。
紫瞳再次叹道:“哎,麻烦你了,你就别一口一个魔鬼啊、疯子啊、变态的叫,苏大夫,我知道你这人又清高又做作,是不屑于住咱们王府里给王爷看病的,用你的话来说,是看在咱们王妃的面子,要不然老早就背起东西走——咦,你看王妃的面子?咱们王妃的面子?”
他品咂起来,吃力扭过头,背上一层层鸡皮栗子,目光中惊诧恐惧。“我说苏大夫,这也不太对劲吧!你别是,别是——”
苏友柏面红耳赤,赶紧厉声呵斥地骂道:“住嘴!打糊涂了你!别乱说!”
紫瞳又一层鸡皮栗子骇然升上脊梁骨,探究怪物似扭脸死死把苏友柏盯着:“——我乱说什么了我?你心里莫不是有鬼?”
苏友柏脸红得如煮熟的虾米,恰逢此时,手一抖,差点没让手中的一夹纱布钳子将紫瞳的臀肉给戳伤,紫瞳哭天骂娘,“姓苏的,你到底想什么呢你!”
有阵微风吹过,袖中的一样物件不小心掉出来,是一双绣得精致无比的男人袜子——
“这个,是我家小姐专门熬夜给你绣的,以表示对苏大夫的感激与关心,您快收下吧。”
“她、她惦记着我,才绣的吗?亲自绣的,是吗?”
“……”
紫瞳忽然自言自语感伤莫名说道,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说给苏友柏听:“你以后就别再一口一个疯子、变态指责我家王爷了!是,你是大夫,他不敢拿你怎样,现在毕竟是要求着你医病嘛!你这样骂他,若以后再让我听见,我可不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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