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几个正在修和写的德音片段,有番外也有正文的。
大家七夕快乐,仰见双星~
呱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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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深了,正是夏夜,故有些热。廊下皆放了湘妃竹帘,屋子里也添置了冰积宫扇。竹帘子垂下猩红的如意丝绦,长长地如游丝,在晚风中摇曳。
我故意叫人放黑了灯,于是可以看见月光从帘子隙里透进来——透到宫扇上,宫扇就那么转着走,时间于是也那么走着。
小自鸣钟敲了第十一下,我坐在凉榻上头往窗外望,望见树枝慢悠悠筛着月光,枝影横斜处,忽然门开了,透出一隙光。有人引着灯笼进了来,上台阶时步履便放轻了好些。他压低了声音发话,声音轻轻飘在夜空里,跟做贼似的。
“她歇了没有?叫小厨房上些饽饽给我垫补垫补,我就歇了。”
又有人应了“嗻”。他便把灯灭了,轻手轻脚掀开帘子,我听见动静,早就藏到屏风后头去了,床上被子将枕头盖好了,装出个人样子。我透过屏风看见他的人影,他借着外头的光入了屋里,便大步往暖阁里走,俯身仔细瞧瞧,还迟疑了会子,觉得不对劲,又试探性伸出手。他终于发觉不对了,一屁股坐下去,发现自己坐着的居然是个枕头。
他霍然起身来,向四周环顾,他又走到西暖阁,也没瞧见人影,倒是惊动了外头的嬷嬷,正要命人点灯,我笑吟吟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站在他身后,踮起脚拍拍他的肩。他蓦然转头来伸手环住我,紧紧地,头搁在我肩膀上,是累极了的声音:“可不兴玩躲猫猫的。”
我挣开他拉他到炕桌旁坐下,将食盒提出来,打开一看是一碗白米饭,一味水焯白玉臺,一味虾丸鸡蛋汤,一碟子酸枣糕。我一一拿了出来,白他一眼道:“可别成日吃你那饽饽了,您不腻么?用汤泡了饭吃,抵您好几日饽饽宴呢。”
他嘿嘿笑了笑,也不跟我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他真是饿坏了。我看着他吃,在微黄的灯影下,不知不觉就叹了口气。这个为国栋梁的和硕怡亲王,辛劳到此时,也就几个饽饽,持他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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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风呼呼地刮着,刮得湿冷的雨甩在青瓦上然后抛下檐角。
庭户萧然,门墙冷落。
旧时的温存与生机被时光毫无感情的抛掷在一隅。
她知道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找不回来站着等着她的阿玛与额娘。
找不回一个完整的家。
就连这四方院子,也被彻彻底底地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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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阿牟其!我的阿玛和额捏都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叫朕汗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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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他养病时阿玛来瞧他,阿玛坐在床边望着他,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半晌,阿玛抚上他的头,一如儿时。阿玛的声音有一丝严厉,可他总觉得处处都在挑动他的神经:“老三行,人总会有走错路的时候。你错了什么便要赔上什么。阿玛赔了十年,你赔上了什么?别总想着那些得不到够不着的东西。好好走好你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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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哥哥。”
“公主。”
“哥哥,看我这幅字写得好不好。我的字打小还是阿玛教我的呢。”
她写的是: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他抿下喉头酸涩,深深吸了口气。
“好,汗阿玛教得好,公主亦学得好。”
他顿了一顿,望向她,眼中是痛楚与坦然。
“只是公主椿萱尚茂,不该有如此凄凉之词,这幅字,便请公主赐给臣吧。”
她一把夺过,仔细展开来看,日光照着她瘦小单薄的影。
“哥哥。”她轻轻地叫他。
“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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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他立在斜晖晚风中,飘飞的风牵起他的衣角。他闭了闭眼,似是在感受苍穹邃静,万籁希声。许久,他才睁眼,目光落在江边舟上。
“走吧,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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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怡亲王。”王太妃忽然出了声。
“儿子在。”
“若是她还在,老三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拿一辈子还她,唯有这一点,我尽不了,办不到。我没有法子了。”
“您什么都不欠我额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