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涌出一丝悲悯，探头望向窗外，雪白的一片，雪光透过窗纸，为她涂上一层白色的光，我郑重地行了个礼，准备离开，却忽然听见她猝不及防地道：“来日，若是老八如何，容澜如何，希望你和十三阿哥顾念兄弟之情，妯娌之情。”
我回头，却看见她安静的阖眸，像是睡着了，她与暖阁，化为了一个再美丽不过的场景，仿佛岁月缓缓流淌，静谧安好。
一路上下着雪珠子，打在琉璃瓦上沙沙地响，下了雪这座城分外的安静，只有宫人来来往往的脚步，踩在满地的雪珠上，窸窣作响。
我下了车，出来的时候没带大氅，现下冷得要命，凄厉的北风刮过脸庞，正低头出了车厢，迎面看见一个人穿着藏青色的袍子，围着灰色的大氅，手里搭着件月白色的大氅，站在我们家那数十年如一日的门前，一手反剪在身后，看着我。
我三两步上了石阶，急道：“这么冷的天出来干什么？刚醒来又出来逞能呢？”
胤祥替我围上大氅系好绿绦，用一样鄙视的口气，但是眉梢眼角是遮掩不住的沉郁，他道：“你呢？大冷天不带大氅往宫里跑？觉没睡好吃没吃好，到人家面前失仪了你连带着被罚？”
我“噗”地一下笑了出来，他拉过我的手，他的手很暖，我的却有些凉，此时已经开始下雪，没有了嘈杂，只有天地一白的静谧，花盆底踩在一层薄薄的雪珠子上有些滑，他扶住我的肘，一面握住我的手，天地间仿佛就只有我们两个，相互扶持，一步一步小心着走。白色的雪花落了满头，仿佛顷刻之间就是白头，就是天长地久。
入了暖阁，褪下大氅，瑞香准备了糕点来垫肚子，我将良妃给我的薄荷膏随手放在小屉里。和他相对坐在炕上，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渐渐的透过窗子只能看见一片白蒙蒙，连红墙绿瓦都模糊成了一条线。
我试探地看着他，不安的问：“阿兕的事，你知道了吧？”
他默然点点头，道：“我会抽空去陪着。”
我有些失落，却不肯表现出来，这么多年，他作为这府里的一片天，必须要顾念好每一个人，他的嫡福晋晓得他，体谅他，但是德音的心里难受，却不愿意说。
我轻轻地“喔”了一声，他却接着道：“德音，往后的日子，我想好好陪你。”
他用手抚上我的眉，道：“攒了多久了？我有着公务，有着均衡各人，一个都不敢偏了，你在外处好妯娌，内要入宫周旋，我们有心，却总是不能安稳的在一起。”
我眸中有些湿润，忽然想起今天良妃问我的问题，我问他：“那你想过怎么样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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