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棠看着我笑了出来，对着弘晈说：“三阿哥有这么一个精明的额娘，日后让你额娘好生教导，必是个大器。”
“我倒是不希望我家老三成什么大气。”我凑近了往弘晈脸上吧唧了一口，逗得他呵呵笑，我说：“咱们家老三就平平安安的，做他想做的事，存一颗本真的心，就像那无瑕的白月光。是吧，晈晈？”
拟棠似乎是感慨，似乎是叹息，末了却微微笑了出来。
他们两个说完话之后我们留了晚饭，弄几个家常小菜，合着几瓶酒，便也全了一席。待到我们送他们上了马车回来，我俩并肩回来，在渐次暗下去的院子里，一切都看不真切了，我忽然站住脚，存了笑看他：“我要听实话，四哥争是不争？”
他直接给了我一个爆栗，恶狠狠道：“又想，脑瓜子不够用还成日里想，真不知道你要操心什么。”
我委屈的摇了摇头，抓住他的袖子，左右摇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眼看着他眉头松了一些，我才又试探着问：“哎，但是那个问题……”
他又是气又是笑的瞪了我一眼，四目相对我们都笑了出来，他揉一揉我的发，不经意间叹了口气，道：“他有这个心，我自然要全了他的意。”
我低下头，理着领上垂下的流苏，那繁密的花纹扎着我的眼睛，看着明面上的岁月静好，富贵吉祥，内里多少千疮百孔，破败不堪，许久，我道：“这是命吧。”
“是命。自打我们生下来，名字被记在玉碟里，就注定了沉浮的命。咱们，躲不了。”
“可是你皇父和额娘，该会很伤心吧？”这句话我思忖了很久到底该不该说出来，但是他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不如挑明了说。
他郁郁叹了口气，道：“皇阿玛当初对我说那些话，他的深意我都晓得…我终究对不起他们。咱们不争，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我握住他的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停了口。
“况且对那个位子，早就没那个心思了。”他似乎是自嘲，也是失落的一笑：“养蜂夹道进去了两次，里头蒜苗都有人高了！无论如何，我是不能拖累你了。”
“但是我们家老三不能，我要用我所有去护他周全，他不要像我们一样，身不由己，浮浮沉沉了。他要有他的安稳日子，我拼了所有，也要给他安稳日子。”
“好。”他揽紧了我，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
每一次我去他书房，要么是在见人，要么是在翻书，他有时会和旁人谈很久，有时会一个人默然深思，四哥来了，就兄弟在里头说话，妯娌在外头说话，说完了兄弟两个下一盘棋，一家人吃顿饭，我们继续过我们的日子，他们继续他们的清淡生活。
但是似乎在这随时会变动的十年，安宁是不长久的。我们总是在费尽心思维持我们原本的生活，但是我们都脆弱到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