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他进监狱,可也不会再去在乎他。
终于,她可以像妈妈一样对这个男人无爱无恨,完全不再在乎了。
周志远走了,外婆也从床上起来了,坐在树下一边给早早摇着蒲扇一边跟她说起她日常的起居。
“别贪凉,冰糕可得少吃,女孩子吃多了凉的不好。”
“凉席凉被拿出来没有?用之前先在太阳下晒两天,越是这种凉东西越要接触阳光。太阳好啊,啥病菌晒了太阳都没了。”
“家里有空调吧?哪天黄毛有时间送外婆去趟城里,这个破身体,出趟门都不行,好几年了,我也没去早早家看看……”
絮絮叨叨,说得都是生活琐事,一句没提李诗涵。
早早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听外婆碎碎念,不时给她倒杯凉茶喂一块水果,一会儿就接过蒲扇给她扇起来。
外婆终于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真好。
胖子和黄毛几个一开始还很紧张地听着外婆说话,听到最后,发现她真的没像以前一样说着说着就难为早早,竟然除了关心她真的什么都不提了!
连胖子眼里都有掩饰不住的不可思议。
涛哥却没有任何意外,是人就有软肋,就看你找得准不准,能不能狠下心下手而已。
还是那句话,这几个孩子太在乎外婆了,而他只在乎早早的感受,让外婆不找麻烦是非常容易的事。
早早在外婆家待到傍晚,教会涛哥熟悉了微信和支付宝,还给他下了好几款热门游戏,这才心满意足地启程回家。
涛哥把她送到忠义坊的路口,看着她的摩托车走远,让黄毛和小武接着去抡大锤修房子,他带着胖子又回到了外婆家。
外婆目光有些直愣愣地坐在院子里,瘦弱的身躯佝偻在椅子上,花白的头发再没有了往日的整齐,完全没有了刚才在早早面前的安详慈爱,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
胖子看着这样的外婆,脚步在门口顿了顿,捏紧手里的文件袋,有些踌躇地看了涛哥一眼。
涛哥却丝毫不受影响,大步走了过去。
胖子也跟了过去。外婆是可怜,可如果他们不这样做,可怜的人就变成早早了。
胖子手里的文件一式三份摊开在外婆面前,外婆瘦骨嶙峋的手痉挛地抽动了几下,烫手一般急速向后退了又退。
她的眼睛已经非常不好了,可文件抬头那两个大字还是触目惊心地看得清清楚楚:遗嘱。
涛哥的目光很平静,不发一言地看着外婆,直到把打算起身离开的外婆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才缓缓开口:“您要是没考虑好,那就再想想,咱们不急。”
外婆满脸哀求,身体忽然泥一样瘫软:“涛子,我不能这么干啊!这房子要是都给了早早,让宝珠以后怎么办?她还有个病孩子,她以后可怎么活啊!涛子,这事你跟早早商量商量吧!”
宁辛涛慢慢把文件收起来,还是刚才那句话,连语调都没变:“您要是没考虑好,那就再想想,咱们不急。只是我约的律师很忙,您今天不签字,咱们明天也办不了手续,下次再约就得半个月以后了,就怕李宝珠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