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摇摇头,指着这份清单叹道:“游戏,不该是这么玩的。基本的规矩都不讲了,教人如何陪他玩下去?”
李光弼看着他,眼神里渐渐有了笑意:“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心思倒是颇为沉稳老练,从一份清单能看到那么长远的事,顾青,你天生适合当官,比你爹娘强。”
顾青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小侄听说当官的人大多是不要脸的,李叔叔这是在骂小侄不要脸么?”
“夸你呢,咋听不出好赖话了,我不也是当官的么?”李光弼没好气瞪他一眼道。
收起清单,李光弼道:“这份清单你不要管了,我来担待吧。”
顾青摇头:“李叔叔,此事小侄怕是难以独善其身了,清单到了我手上,我若不签押,这个流程便走不下去,站在朱佺后面的人肯定会来找我的。”
李光弼冷笑:“那你就让他来找我,就说是我不让你签押的。”
顾青注视着他,缓缓道:“李叔叔,我也是男人,难道一辈子躲在长辈的羽翼下吗?每次出了事都要长辈来帮我,当年你与我父母的故友之情能经得几次消磨?”
李光弼目光惊异地打量他,沉声道:“就凭你说的这番话,我能帮你一辈子。”
顾青笑了:“求人不如求己,雄鹰有搏击长空之力,靠的可不是它的长辈,而是它自己强劲的翅膀。”
…………
清单仍被顾青带走了,他决定独自面对这个麻烦。
接下来的几日,顾青仍如往常般处理公务,只是清单被他搁置了,不签押也不驳回,就当没有这回事。
第四天的傍晚,顾青刚下差从左卫回到家中,许管家便迎上来,神情迟疑地告诉他,有一位客人等了他一下午,一直坐在前堂等他回来。
顾青颇为意外,进门直奔前堂,看到前堂内坐着三人,其中两个是郝东来和石大兴,两位掌柜代为陪客,天南海北正聊得高兴,而客人则很面生,顾青没见过。
他大约四十多岁,面色蜡黄,眉目阴诡,唇上两撇鼠须,给人一种奸诈之相。
顾青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的面相能明明白白把“坏人”俩字写在脸上的,不由叹为观止,同时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副不高兴的模样与他相比之下,简直是万人空巷的大帅哥了。
见顾青进来,郝东来和石大兴见礼后识趣地告退了,前堂只剩下客人和顾青二人。
此人坐在前堂内,穿的是常服,顾青不知底细,但还是客气地上前见礼。
客人的态度也很礼貌,微笑起身行礼,并自我介绍。
“鄙姓吉,名温,户部郎中,拜见顾长史。”
顾青面不改色,心头却警铃大作。
吉温,天宝年间著名的酷吏,为人心狠手辣,生性残忍嗜杀,总之四个字便能概括此人,那就是“绝非善类”。
这人的官职并不重要,但他的履历很值得警惕,他最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后来攀附了右相李林甫,擢升为京兆府士曹,成了李林甫的马前卒,在李林甫的指使下,参与了不少陷害朝臣排除异己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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