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摇光看向二人,两人之间似乎在打着哑谜,夜摇光想不明白宣麟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是试探还是在考验?但是温亭湛并非皇室后裔,根本名不正言不顺,而现在的大元朝虽然日渐衰落,却没有昏君奸臣扰乱朝纲,也不像是要颓败的模样,她虽然卜上一卦是亟待革新,却也不是颠覆天下的意思,宣家素来是辅佐君王,他们必然有着他们看人看天下更替的独特目光,可是她曾经算过温亭湛的生辰八字,根本不是帝王命,宣麟这话到底是由何而来?
午后浓烈的日光,从窗轩缠绕着幽幽芬芳飘洒进来,浅浅的在温亭湛身上镀了一层光芒,他的笑容和夺目:“虽则白蚁争穴,蛀虫噬梁,然则大厦未到倾覆之时。”
“内忧已深,外患将起,你要扶大厦将倾,力挽狂澜所费之心何其深?或许倒头来反倒成了乱臣贼子,吃力未必能够讨好。”宣麟的声音依然平淡,“以你之智,合我之力,谋天下何难?”
夜摇光的心蓦然就扑通扑通直跳了起来,她并不是这个时代长大的人,但是这样惊天的语言被她听来依然觉得让人吃不消,偏偏这两个年少风华独绝的男子,仿若谈论天气一般不关紧要。
温亭湛的目光扫了夜摇光一眼,看向宣麟的目光越发的坚定:“明光,你要等的人不是我。”
“允禾,宣家从千年以前起,每到乱世将显便会有异象之子诞生,这是宣家的使命,我的降生意味着世道将乱,天命无可更改,我要等的人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谋天下之事,绝无情谊可言,作为宣家的家主继承人,我绝不会拿着整个宣家的盛衰与千年名誉儿戏,你懂我亦懂。”宣麟说得更加的认真。
温亭湛依然笑着摇头:“那你看错人了,我并无万丈雄心。”
这一点并不是他信口开河,从最初只为完成母亲的期望,到后来想要打败柳家,再到现在只想为了摇摇而造福天下,以及为士睿谋划至尊,他其实从来对权利不曾热衷。
“不,允禾,天定,不可扭转,命运总会将你一步步推下去。”宣麟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便拭目以待,我心如明月坦荡荡,命由人不由天。”温亭湛搁下书,“时候不早,我们该启辰回书院。”
两人的对话就到此结束,夜摇光却一路忧心忡忡,在马车上也是沉默不语,温亭湛伸手握住她的手:“别愁眉不展,有你,送我天下也不要。”
其实他们都是相信宣麟口中的天定,但是温亭湛心里明白,若有一天他真的要问鼎至尊,那么他必然不可能拥有夜摇光这样身份的妻子,这是天道所不容,他坚信,不论未来的世道如何改变,他的心永远不会改变,他宁可呕心沥血将萧家的江山扶起来,也不愿因此而失去了她。
舍与得,从来都是双生,割肉剔骨也得舍一个,端看如何取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