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死尸的这张脸,马一守就觉得牙花子疼。
这张脸他太认识了。
半个月前,法租界发生一起酒鬼醉后侮辱女子的案子。
那个酒鬼就是日本浪人宫本三郎。
宫本三郎是在作案时候被何关亲手抓获的。
这种案子按理说没有任何疑义。
不过,日本领事馆方面向法租界施压,要求释放‘无辜’的宫本三郎。
后来更有谣言出来说受害女子平素就举止轻佻,是故意勾引宫本三郎,试图嫁给日本人,攀上高枝。
就差直接说着狗日的宫本三郎是受害者,是被这女子强暴了。
女子受不了这流言蜚语,一根绳子挂在了房梁上。
受害者死了,没了苦主,日本方面更是咄咄逼人。
女子的家里就一个老嬷嬷,无权无势,只是一个人在家里哭泣。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宫本三郎也在两天前被无罪释放。
亲手抓捕宫本三郎的何关非常愤怒,大闹巡捕房,被他娘舅金克木当众打了几巴掌,这才老实下来。
谁成想,这宫本三郎没两天就被人杀死在这小河边。
马一守现在是又解恨又头大。
看到这个日本浪人被杀,他心中也是解气。
但是,命案在他的辖区,一个日本人被杀,这不是小事情,有的他头疼了。
……
“老刘,看出什么来了么?”马一守问。
台拉斯脱路警察医院的刘法医站起身,旁边的助手拿起毛巾帮他擦拭了额头的汗水。
“死亡时间应该是两个钟头前。”他指着死尸说,“死者身中四刀,一刀在肩膀,是背后刺伤。”
“两刀在手臂,是防御伤。”
“致命一刀在脖颈。”
“死者死之前应该与人发生过短暂的厮打。”
“马头,找到凶器了。”大头吕在远处喊道,只见他捏着鼻子,拎着一把刀过来,“这混蛋,把凶器扔在茅坑里面了。”
“茅坑里还有一件沾血的衣裤。”
马一守看了一眼沾满了屎尿的血衣,捂着鼻子皱眉头,这是上海滩最常见的短打衣装。
刀子也是很普通的水果刀。
“好了,先把尸体拉回去吧。”马一守摆摆手,“其他人四处走访,问问有没有人注意到两个钟头前有可疑人员,或者是看到什么可疑的事情。”
“是。”
“妈拉个巴子。”马一守看着乱哄哄的现场,忍不住骂了句。
其他巡捕都一声不吭的做事情,大家都知道马头最近心情不好,又沾上这涉及到日本人的案子。
此前这宫本三郎侮辱中国女子的案子,就闹得沸沸扬扬。
报纸上都在骂法租界草菅人命、害怕日本人,放纵凶徒。
现在好了,宫本三郎被人干掉了。
这事情更大条了。
这个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做事情吧,省的触霉头。
……
傍晚时分,下了班的李浩出现在延德里。
“浩子,下班咯。”
“浩子,帆哥儿回来咯,你阿晓得?”
正在和延德里的街坊们打招呼的李浩闻言,脸上绽放出欢喜神情,快步跑起来。
房门没有上栓。
李浩直接推开门。
就看到了围着围裙端着盘子的程千帆。
“帆哥。”李浩激动的喊道。
“浩子来了,洗手去,准备吃饭。”程千帆微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