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内宅的气氛一日比一日恐慌,纵然主家下死令,决不允许妄自猜测、议论,可舌头长在人嘴里,你说不准议论人家就不议论了吗?
这世上所谓邪门之事往往通过这些隐秘的、好奇的、惊惶的言语越传越离奇。
甚至传言说赵宅中藏有厉鬼。
与娇园相熟的丫鬟、婆子托官妈妈求谷穗,意图探探檀生口风。
嗯...
毕竟在她们眼中,檀生实属业界权威人士,能遇鬼杀鬼,杀不了鬼,起码能与鬼谈谈心。
谈个鬼的心,这鬼不来找她谈心就不错了。
说来也巧,赣水决堤后,江西雨势渐小,隐约有春山可望,草木蔓发之气。
李氏广下邀帖,请江西官场的女眷太太们前来赵府好生一聚,布政使夫人比魏朝大五岁,已然没有精力办这些集会,李氏出身好,丈夫前途也好,由她来下这个帖倒使得。
可谓一呼百应。
唯独没请翁家。
“平阳县主身份多高呀,若请来了,是母亲您坐堂桌还是县主坐堂桌好呢?既是赵家出人出力出银子来办的集会,还是咱们家的人去出这个风头好!”李氏难得转性,投其所好向老夫人解释为何没请翁家。
出身高的儿媳难得软声软语地奉承,赵老夫人抿嘴纠正,“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出什么风头呀!”
之后倒也没在提这事。
三月二十三,江西官场的女眷太太来了泰半,李氏携赵华龄长袖善舞,四下招呼。檀生和两个庶女坐在席下,来往官眷见传闻中的赵大姑娘姿容绰约,年岁虽小却身量纤长,五官眉眼艳得像夏日庭院中的美人蕉,颜色极正,便不禁几番夸赞,“贵府大姑娘得道术真传,又生得这般样貌气度,实在是有幸有幸呀!”、“一早听闻赵大姑娘铁口神算,今日一看实在名不虚传!”、“你家大姑娘与几位赵姑娘不甚相像,是真美”….
前头几句都还好。
最后怎么突然出现了个棒槌呀…
檀生一抬头便见李氏脸色越发绷不住了。
“咦,怎么不见平阳县主?听说翁太夫人身体康健了许多,翁家今日怎么没来?”那棒槌持续发力,左顾右盼找翁家,偏生动作、声音又大,不禁惹来众人关注。
李氏脸色彻底垮了下去。
因为她害怕翁家来了,会给赵檀生这个活该被千人枕万人尝的贱人做靠山!
这个理由,充分了吗!?
檀生埋首啜茶,赵华芝凑过身来轻声耳语,“这是闵夫人,是承宣布政使司经历司礼大人的妻子。”赵华芝声音更低了,“也不知为何,与夫人一向不太对付,若非此次礼大人赈灾大功,夫人也不会下帖请她。”
檀生抿唇颔首笑。
赵华龄紧跟李氏,佩点翠玉环,着蹙金月华裙,很是高傲地昂头从檀生三人面前走过。
“哪儿来的就该滚回哪儿去,野鸡就该和野鸡呆一块儿。”
赵华容口里的糕点吃不下了,一脸发懵。
她做错什么了???
她前些日子还被赵檀生坑了一只玉如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