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楼在昏迷的时候隐约自己被人用什么东西蒙住了头, 然后有人一直在摇晃他, 晃得他直想吐。但不久就不晃了,又变成颠簸,颠的他腰腹生疼, 却无力反抗。
等他醒来的时候, 因药力作用眼睛还看不大清楚, 只朦朦胧胧察觉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营帐里。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着了吴袆的道, 但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问题应当是出在那杯酒上,而自己去找吴袆根本是即兴所为,吴袆不可能特意备了一壶下了药的酒等他。若不是自己一时心怀郁结,常理之下自己也不该会去动那壶酒。
他感到有人在他身边走动,然后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开始说话。他伊始觉得那人说话很含糊, 语速太快,使得他压根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然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人说的根本不是汉语,而是女真语。
说话的人正是秦小楼一直以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完颜昭。他道:“我让你劫吴袆回来, 你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
秦小楼因战事需要学过一些女真语,但他也仅能听个大概,不能完全听懂。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跪倒在地,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大意是向完颜昭认错。
到了此时, 秦小楼的心思已完全清明了。原来是完颜昭狗急跳墙,派了细作要把吴袆抓回来, 谁料却阴差阳错抓来了自己。而他感觉到的摇晃应该是在渡河, 颠簸则是在骑马。
他突然有些欣慰, 因为吴袆若是真的被掳,以他的人品,恐怕鞭子还没挥下来他就已降了。
完颜昭与随从又说了几句,然后走到秦小楼的身边。秦小楼既已想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无意装睡,睁开了眼睛。
完颜昭用稍嫌别扭的汉语叫他的名字:“秦小楼。”
秦小楼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皇子殿下。”
完颜昭皱着眉头打量他,眼神里带了点新奇,又带了点懊恼——他抓吴袆回来是因为他是打心眼里崇敬吴袆的才华,故欲揽为己用。要到敌方军营里劫一个军师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完颜昭原本是想找人暗杀吴袆。他用尽了埋在穆军中最后仅存的一点人脉调查吴袆的作息,发现他常常躲在营帐里或偷溜出去喝酒,并且偷喝的时候会命令所有守卫离开。完颜昭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爱才之心使得他比起取吴袆性命来说更倾向于将这个军事奇才召拢为自己手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劫持行动成功了,却竟然劫错了人。完颜昭已经用光了手里的棋子,并且已经打草惊蛇,穆军营里的人想必会加强防备,对于吴袆,无论是暗杀或劫持都已经不可能了。完颜昭因此而感觉很可惜。
当然,掳回一个秦小楼也算是大大的收获,虽是比他心里的预期要差了些许。他对秦小楼也算是久闻其名,如今见到了,只看那相貌和气度,真觉得是名不虚传。
完颜昭原本打算拉拢吴袆,现在自然打算拉拢秦小楼。且不说秦小楼的才华,秦小楼和赵平桢的关系是那样亲密,知道的秘密必定不少。然而他一看到秦小楼醒来的反应就知道,秦小楼这个人绝没有这么好收买。
他道:“当初赵平桢守应天府的时候,你也在。”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显然之前早已调查的一清二楚了。秦小楼沉吟片刻,不知道自己的答复还有没有意义。
完颜昭在劫人之前制定了详细的收买吴袆的计划,可如今既然劫错了人,他就须得换一个计划。他命人先将秦小楼好吃好喝地伺候起来,自己则找人商量对策去了。
秦小楼被软禁了两天。
这两天里他想了很多,想赵平桢,想秦程雪,想王丞相,想顾肖峻。若说他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赵平桢就曾说过,秦小楼是个最怕死的人。但当他有了一个想法之后,他突然就豁达了——阴差阳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他识破金人的细作是阴差阳错,那是天不绝赵平桢;他被错当成吴袆抓来此地也是阴差阳错,是老天要历练他;如果他此番死了,则是他阳寿应尽;若是他此番不死,那是生死簿上他时辰未到。
秦小楼从前是个不信命的人,可越长大,他却越觉得命之玄妙,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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