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棠想出这些也是受了沈栖的影响,他当年小时候就知道乡野里的腐缕草子丢在灶膛中烧了能起浓烟,那时候必要避开。可这会,裴棠却为了这东西必须去捡那东西。它长得跟韭菜差不多,轻轻一掐就会知道其中的水分较少。
此时越多越好,裴棠也不跟沈栖争执,立即告诉了沈栖这草的形状让她一起多找些。沈栖起先还不以为意,等真的东西摘了一整棵才发觉这草气味浓烈,就好像羊身后常带着的膻腥味道。
沈栖哪里想到好端端的草竟然会带着这样腥臭浓烈气味,一瞬间的将自己眼眶都熏红了起来。等问清了裴棠缘故,对着地上被自己丢了的一丛也多了忌讳,盯着看了许久下不定决心再过去接近一次。
裴棠手中早已抱了一整怀,见沈栖还是忌惮的模样又觉得好笑,摇了摇头道:“你要是做不来,就在旁边歇着。”
“谁说做不来的!”沈栖被弹了一下似得立即反驳。她还记得上一世离魂前,有一回裴棠急不择言之下就曾奚落过沈栖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什么事都做不来。沈栖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在裴棠眼中,自己是一个金玉在外的绣花草包,除了享乐一事不会。
沈栖咬着牙再去连弄了两撮,忍着那难闻的气味,眼眶中透出了些微红。
裴棠看她这样立即忍耐的模样,倒是褪了几分从前的娇气,可不知为何总又有些……舍不得她这样委屈自己。“你放那吧,这些就已经够了。”
沈栖听他的话倒是停了片刻,可看见裴棠却仍然在带着伤收集腐缕草。她骨子中流淌着执拗,堵着一口气不肯轻服输。又以为是之前自己做的不够好,才被裴棠嫌弃了,转头默默的转了十二分的力气又去拾了。
裴棠看见了问:“不是让你坐那等就好了吗?”
沈栖瘪嘴。最后到底没忍住,嘟囔了出来:“你是不是嫌弃我捡的太慢?”
裴棠讶然,他可真没这样的想法,但见沈栖说得一本正经,神情又委委屈屈,忍不住失笑道:“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沈栖心里头哼哼了两声,默念道你裴棠除却嫌弃哪会这样好心的让自己站在那歇着不动。再一回想从来,许多委屈又都涌现了上来。从前的裴棠可真是给自己带了一顶娇气的帽子,碰到什么事都要将自己不妥的地方拎出来训斥一下。沈栖压着性子忍让不计较,可到后来却觉得他越发有变本加厉的迹象。她就是站着不动叫人备盘菜,也要叫他板着脸叨叨念上两日。
什么时候这样说了?沈栖撇嘴,哼,他嘴上没说心里头也一定在数落自己的不是。
裴棠看她脸上流转着不信,一时有些噎然,不知道为何现在他出自真心的关心她,她却也不肯信了,像是总在怀疑和揣摩他心底的想法。其实他心中又哪里有什么婉转曲折的心思,要真是有,只怕他们两人也决然不是今日的这个场景。顿时,心中有涌起了一阵索然萧瑟,裴棠苦笑着摇头,“随你。”这才脱口的两个字中,也好像充满了倦意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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