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熊章对着上方的司马子期拱手行礼。而后带着施夷光退了出去。
施夷光亦是向司马子期告了退,而后垂着头跟在熊章后面走出了帐篷。
出了帐篷之时,抬起手抚了抚额角凌乱又脏兮兮的头发,抬起头想要将脏乱的头发扎入头顶的布巾之中,正巧对上熊章转头看来的眼神。
施夷光面色淡淡的,收回头上正顺着头发的手,两缕将理好的头发又掉在了施夷光的额角。她看着熊章,没有开口。
“军中过得如何?”熊章目光从施夷光身上扫过,回过了头,语气跟他的面上一般淡淡的。
施夷光想说,不怎样。所有军营里头都是这样的生活,起早贪黑累成狗,条件艰苦只求饿不死。
“尚好。”她跟在熊章身后,抬着头看着前方人的后脑勺,狠狠的白了一眼。嘴里淡淡的回道。
她来这么久,子期在军营和楚宫来回不知多少次,他都没有跟她联系过。一丝也没有。若说是为了避讳什么,也不至于一点儿关心都没有过。
毕竟她也算是在宫中教导过他的半个先生,信件不必,却让子期在口头上带一两个问候或者关切是在正常不过的。
可是熊章从来没有。似乎从她离开郢都之后,两人就各奔了东西。
施夷光看着前方人的后脑勺,也头上一丝不苟干净整洁的被白玉笄束着的黑发。
“下月初我便要去西南那边带兵了。”熊章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施夷光,目光落在她头上的似乎理不顺的一头乱发上,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忽而皱起了眉:“你洗过身子和头么?”
怎么说也来着许久了,怎么可能没洗过?
施夷光抬头,便看向了熊章奇怪的眼神之中。
这是嫌弃她脏?
“没有。”施夷光看着他,回答的干净利落。说着,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胳肢窝:“大半年没洗过澡,味道还是有点儿的?”
说着,施夷光凑上前一步,大张着咯吱窝对着熊章:“要不你闻闻?”
熊章看着施夷光突然凑上来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偏过头避开施夷光的咯吱窝,握着拳头捂住嘴角憋着笑回过了头。
施夷光本以为熊章是嫌弃她身上脏乱,本来还想说些话刺一刺他的,突然就看到了他的笑。
熊章很少笑,即使在她面前也很少笑,总是规矩有清冷的样子。但越是冰冷的人,真真的笑起来就越好看。
她看着熊章弯着眉眼带着笑意回过了头,脸色缓了缓。
“我还以为你嫌弃我脏呢。”施夷光说着,她目光从面前熊章华贵的缎面上扫过,拍了拍自己布满灰尘和泥垢的薄棉布衣。
春风吹得施夷光额角的头发搭住了眼。
“我哪儿敢嫌弃你呀。”熊章说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拍着自己衣襟的施夷光,伸出手理开搭在她眼前的乱发。看着她抬起来看着自己那双含着星辰的眼睛,咳了咳,又小声道:“比起身上脏,我倒是怕你常常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