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算一算,那日的生辰,该是她的及笄日罢。原是及笄,怪生相隔千里安阳还跑到楚国陪她。施夷光放下手里的竹简,拿起了弯月笄,细细的看着。
褐色的弯月檀木笄光泽莹润,上面雕着雎鸠纹。神态逼真,活灵活现,盘桓在弯月的木笄上,展翅欲飞。
那是一只王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施夷光不由的勾起了唇角,眼睛里荡漾出璀璨的点点波光。
她抬手,将那弯月的檀木笄插到自己头顶的单髻之中。
半儿换了衣裳走进来,正好看着施夷光将那笄插入发髻之中。
“这是什么时候雕的,可真好看。”半儿走到施夷光的案太旁,端起桌案旁茶架上放着的茶焙。
施夷光没有回答,低下头看着竹卷,只道:“外头可有什么消息?”
半儿摇了摇头:“宫里暂时还没有消息。”秉文回都之后没有回宫,也不说原因。只让他打听一下消息。
说完,半儿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对了,我还听到了越国的一个消息!”半儿知晓秉文是越国人,于是刚才探听消息时听到越国的消息留意了一下。
施夷光没有抬头,目光依旧看着手里的书卷,声音不轻不重:“如何?”
半儿看着施夷光的模样,扁了扁嘴,然后拿着茶匙舀起茶粉,一边舀着,一边缓缓道:“说起来你可能不太感兴趣。此月壬寅日,吴越两国交战与檇李。吴国败北,吴王阖闾重伤。”
施夷光听着,拿着书卷的手一紧。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正对的屋门。
门外的朱瑾花又开了,似锦似霞。
施夷光表情晦涩,低下头放下手里的竹卷。
左传记定公十四年,亦是吴王阖闾十九年,吴越交战与檇李,被越国大夫灵姑浮伤脚趾。不治而死。同年,夫差即位。
半儿煮着茶,看着突然之间气场骤变的施夷光,忐忑的开口:“秉文,你怎么了?”
施夷光默然不语。
半儿想了想,犹豫的开口又道:“秉文,现在没有外人,你不必这样…这样……的。”
他想跟秉文说,你不必这样装模作样的。没有那楚宫的宫人,也没有令尹那些楚官。我又是深知你性子的,你不必如此拘谨。可话到嘴边半儿又说不下去了。这样肃然的秉文,让他打心眼里有些怵。
施夷光被半儿不断的唠叨叫醒。抬起了低着的头,复而看向院子里开的正艳的朱瑾。
那株朱瑾,是安阳常常看的。
“半儿,拾掇一下,我们入宫。”施夷光说着,放下了手里的竹简。转头再跟半儿说话时,眼中是惯常的平静,没有丝毫波澜浮动。
半儿差点以为自己将才是看花了眼。
“不是不入宫么?”半儿问着:“要不喝一鼎茶再去?”
辛辛苦苦煮的茶,一口不喝就等凉了。
施夷光没有理会半儿的话,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襟,正了正发冠和檀木笄。
“现在就去。”施夷光说着,绕过书案走向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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