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何?”还站着的熊朝看着施夷光不满的问道。
施夷光抬起左手向着熊朝的膝盖后窝轻轻一劈,右手将桌案上的朱砂笔执起。
熊朝腿窝子一软,便跪了下来。
正准备大怒,屋中屏外便绕进来一人。
正是令尹大人子西。
熊朝到口的破口大骂憋了回去,腿两边的手悄悄的向着书案上的竹卷抬起。
令尹子西目光却是落在了跽坐着的芈丘身上:“这是在作何?”
“在下与公子讲《礼》,三姑娘得巧便一道听了。”
说话的不是熊朝,也不是芈丘。而是在一旁从来都沉默不语被人忽略的施夷光。
子西的目光落在施夷光身上,抿了抿嘴,没有回话。
施夷光却是径自站起,冲着子西双手合着,正身一揖:“秉文见过大人。”
看着行礼的施夷光,子西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这礼不是下人的,是门客先生的。
这礼,子西还得回。
让他冲着一个稚子小儿行礼?
虽然心中多有不愿,但念及长卿先生临行前有言,此儿亦有辅弼之才。
不为奴仆,即为门客。
虽然他从来没想过找一个黄毛小儿做门客。
子西还是双手并直合着,不情不愿的冲施夷光作了个一揖:“秉文小先生有礼了。”
这一揖,子西倒是没什么。却是吓得旁边还端坐着的芈丘和熊朝瞪大了眼睛。
天也,这不起眼的哑儿当真是门客。
子西却是没有察觉熊朝跟芈丘的不同,只扫过熊朝桌案前摆着的竹卷,而后回头看向施夷光:“都讲了什么?”
“讲至《曲礼》,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施夷光一板一眼的回着,转身拿起书案上的竹卷,低着头弯着腰递向子西。
子西看着面前不逾矩的施夷光,低头目光从她手里拿着的竹卷扫过,没有接,只点头道:“小先生既能帮扶鄙子,自是感念。”
说罢,在抬头看向熊朝,严肃道:“你叔父要来了,午后过大堂来。”
“是。”熊朝跽坐的身子跪直,冲着令尹子西低头恭敬的应声。
子西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施夷光,便背着手向外走去了。
待到关门声传来,熊朝这才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而后转头看着施夷光,道:“你什么时候教我《曲礼》了?”
“明日。”施夷光一边说着,一边回过身,将手里的竹卷放回书案上。
熊朝听得嘴撇了撇,看着施夷光:“你迋人从来都这么面不改色吗?”
施夷光没回话,只是坐回案边,转头看了看窗户外的天色。
“巳中,我要归家了。”施夷光说着,回过了头。
“现在就要家去?”一旁坐着的熊朝看着施夷光,皱起了眉头。说着,熊朝一顿,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芈丘,温和道:“三妹,你先回屋子罢。”
芈丘闻言,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施夷光,点点头,应声道:“是。”说罢,拿起书卷起身向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