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孙瑞不像王允那么偏激,但他就能真正信任吕布、尊重吕布吗?
不可能的。
他们对吕布之流的鄙视根深蒂固,或许会一时从权,却不会从心底里尊重,认为他们有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同朝论政。
读书人的清高哪有那么容易打破。
这是他的优势,士孙瑞想学也学不来。
——
离杨奉的大营还有数百步,营门就轰然大开,杨奉带着近百骑,从大营中飞驰而出。
王越等人却有些紧张,如临大敌,纷纷拔刀出鞘,张弓上箭。
杨修吓得两腿发软,险些夹不住马腹,从马上滑下去。
刘协勒住坐骑,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看着杨奉表演。
他不相信杨奉会这么愚蠢,在这种形势下对他不利。
他只是想表现,却把握不住表现的分寸罢了。
骑兵向两翼散开列队,马踢翻得黄土飞扬,让人睁不开眼睛。
杨奉挽缰勒马,缓步而来,离刘协十余步,翻身下马,紧赶两步,在刘协马前拜倒。
“兴义将军,臣奉,恭迎陛下。”
两翼的骑士举起手中的长矛,齐声大呼。“恭迎陛下,万岁!万岁!”
大营内也响起了“万岁”的山呼,气氛热烈。
王越等人长出一口气,纷纷还刀入鞘。
刘协笑道:“将军,你可真是猛虎下山,蛟龙出海,动静太吓人了。你看看朕身边的这些勇士,都被你镇住了呢。”
杨奉看看王越等人,尴尬地讪笑了两声。“陛下,臣岂敢,岂敢。”
“走吧,进营说话。”刘协招招手。
杨奉心中欢喜,挤到刘协身边,拱手施礼。“臣斗胆,敢为陛下执辔。”
“这怎么使得,你可是刚刚立下战功的有功之臣。”
杨奉嘿嘿笑着,伸手握住了马辔。“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与陛下的大智大勇相比,臣微末之功,不值一提。臣昨晚便与诸将相约,当三省吾身,以期进步,下次陛下庆功时,也有机会敬陪末席。”
杨修听了,沉下了脸,刚要说话,却被刘协用眼神制止了。
“将军昨日斩首几何,缴获又有多少?”
“斩首一百三十二人,俘虏八十一人,缴获麦粟一千八百石,还有一些其他物资。”
“斩首不少,缴获也不少。”
刘协脸上笑嘻嘻,心里却火大,恨不得抽杨奉两鞭子。
明知老子缺粮,你缴获了这么多粮食,也没说给我送一些来,就这么悄眯眯的独吞了?
这个机会可是老子拿命换来的,你捡便宜吃独食,还有脸来抱怨没请你去庆功?
“那伤亡呢?”
杨奉滞了滞,有些窘迫。“事出仓促,准备不足,伤亡……大致与杀伤相当。”
他虽然击败了胡封,却没占到什么便宜。要不是杨修、郭武从杨定营中赶来增援,吓走了胡封,他的损失可能会更大。
回营之后,他苦思冥想了很久,恍惚明白了其中原由。
这应该和天子有关。
董承能击退郭汜,士孙瑞能击退李式,不是他们善战,而是他们离天子近,沾了天子气运。
要想变强,就要和天子多亲近。
这,才是他如此殷勤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