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大姐还真没夸张,周小安把老太太这么快劝走,确实是帮了她不小的忙。.l[]
这几天工会正在跟厂委为了职工春节福利的事打擂台,要是让厂委的人抓住他们处理不好军烈属关系,从而大做文章,那他们就很被动了。
这个年代,工人地位前所未有地高,工会还发挥着它该有的作用,为了工人的利益,工会是真的能做到跟自己厂里的领导们寸步不让的。
周小安看看会议室里一大堆等着分发的物资,很有眼色地跟劳大姐告辞,“劳大姐,我还得去工段办请假手续,您先忙,忙完我再来找您说说话。”
劳大姐拍拍周小安的手让她先去,办完事儿一定要过来,“大姐还有话要跟你说!”
周小安拿着医生开的请假条和诊断书去了工段,顺利从段长那里开了病假条,因为骨裂要休息一个月,得去人事科找负责考勤的干事报备,还要人事科科长签字。
她一道道流程走下来,到哪都要接受大家的瞩目,在一片好奇和同情中办完手续,周小安强忍着逃跑的冲动,跟大家道谢又道谢,总算走出了人事科。
估计劳大姐也忙完了,她又去了工会。
不料工会比刚才还热闹,一名中年妇女带着大大小小六七个孩子正在那哭呢,孩子们也跟着母亲哭,最小的只有两三岁,又哭又吓,脸色憋得红里已经透着青黑。
母子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大冬天,几个女孩子的脚上甚至还穿着露着脚趾头的单布鞋。
劳大姐软硬兼施地又是哄孩子又是劝母亲,还有一个工会干事端着搪瓷茶缸给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喂水,老太太脸色很差,很显然是闹腾得要厥过去了。
其他干事都拿着劳保用品下矿区分发去了,见惯了这样闹哄哄的场面,他们早就不当一回事儿了。
周小安没去打扰劳大姐,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从角落里拿起笤帚和簸箕开始收拾地上的垃圾。
先把散落一地的纸箱、编织袋、牛皮纸、打包绳收集起来整理好,这些都是刚才发劳保用品的包装,以后还有用处。
又把其他零碎垃圾收起来,再去走廊尽头的水房洗了拖布,吊着一只手慢慢地把地上化了的雪水和泥拖干净。
等劳大姐终于把这一家子安抚好,周小安已经把乱七八糟的一个大会议室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劳大姐拉着周小安的手跟另一个干事感慨,“多好的姑娘!又勤快又懂事!就是命不好!”
工会的人见多了哭哭啼啼来撒泼闹腾的,还真没见过周小安这样的,受了那么多委屈亏待,不诉苦不提要求,给他们送锦旗,帮着解决难题,竟然还帮着带伤干活!
一对比,周小安就显得特别可爱了。
劳大姐把那一家的事交给别人去处理,拉着周小安坐下说话,还时刻不忘跟她八卦,说起了刚才这老老小小一家子,“男人多接济一下农村的兄弟,就闹腾着说活不下去了,要带孩子们去跳团结湖!把婆婆气得厥过去好几回!”
周小安看看那一家人褴褛的衣衫和带着菜色的脸色,跟劳大姐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是这个年代最普通的情况,一家子好几个兄弟,只有一个招工名额,给了谁谁就有义务照顾其他人,即使饿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得省着粮食给父母兄弟。
这跟现代的凤凰男有点像,可在这个年代,当凤凰男是重情重义,而且如果你敢不照顾,那就是忘本,就是被千夫所指的没良心,组织上是可以因此处分你的。
所以为自己小家和孩子们着想的女人就显得特别自私而又不值得同情了,即使她和她的孩子们已经饿得随时都可能倒下。
“小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劳大姐终于说上了正题。
“我先不想回他们家,把伤养好了再说。”虽然不诉苦,周小安还是难过得低下了头,“他们家怎么也得给我个说法,要不回去了日子也过不下去。”就是说她还是想要回去好好过日子的。
劳大姐点头,这才是个解决问题的态度嘛!她最不赞成那些又哭又闹甚至嚷嚷着要离婚的,有事儿组织上又不是不给你做主,说离婚最后哪个离了?还不是得回去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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