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那夜的月亮被云遮了一块,孤山上夜黑风高,清苑是个绝妙的好地方。萧瑟的风吹竹叶声,一盏盏的灯柱都没点着灯,一幢幢屋宇房门紧闭。两人蹑手蹑脚走到第三排第三间屋子前,云辰借着月光,朝何郁点了一下头,何郁悄悄绕到屋后,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响,缓缓贴近墙壁。夜空寂静的,突然竹叶又开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何郁感到浑身有点热,焦躁的热。
云辰悄无声息地走上台阶,没发出任何声响,他按着郭浣女所言,叩了三下门,一轻一重一轻,代表着紧急事变。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灰衣服的中年人探出身来,见到云辰那一瞬间,忽然面色灰败,眼角跳了几下,又恢复了镇定道:“你是谁?”
云辰心念数转,马铁胡定然认识他,一个传达命令的人,不会不认识他。“这般问来,不过是想拖住我探出何郁藏在什么地方,他好及时逃跑。我且不去管它。”他故作高深莫测道:“马兄说我是谁,我便是谁。”
马铁胡脸色又变了数变,大大松了一口气,额角紧绷的皱纹松弛了下来道:“荀先生吓煞小弟了!”他眯起眼,双目炯炯有神道:“不知荀先生来此所为何故?”
云辰正是要他把自己当成荀道子,当下脸色一变,忧思重重道:“马兄有所不知,数日之前,老朽亲眼见到云啸天和一白发女子押着青海龙王和郭浣女离开了竹渲岛。那郭浣女敢情是叛变了。一见到老朽便大呼小叫,若非老朽及时改了这副扮相,才躲过一劫。”
马铁胡道:“荀先生如何知道叛变的是郭浣女,或许是青海龙王也未可知。”
云辰道:“那龙王练过缩骨功,什么苦他也受得了,除了郭浣女不会有第二人。”
“荀先生此言差矣,先生似乎太过谦虚,竟把自己给忘了。”
云辰佯怒道:“马兄此言何意?莫非我荀道子还会骗你不成?”
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打断了云辰说话。
何郁突见“云辰”从远处掠来,大吃一惊,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那人已经到了门前,不禁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来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马兄,郭浣女老巢被捅掉了,她把什么都给供了出来,快快通知阁主,有个白头发的女人把云啸天救走了。”
何郁在墙后听到这话,大吃一惊,瞳孔瞬间收缩,云辰虽也吃惊,却丝毫不形于色,心想:“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诚心来捣乱么?何郁怎么样了?怎么没发现他?”
马铁胡吃惊更甚,眼前这人竟然和先前那个扮成云辰的荀道子一模一样,头发身材高矮胖瘦全都一模一样,连说话也差不多。
马铁胡定了定神道:“你又是谁?”
那人似乎大吃了一惊,忽然反应过来道:“我是荀道子呀,对了,老朽奉阁主之命,上竹渲岛去把他的女人接来,才发现事变,为了逃避追捕,故扮成了云辰的模样。”
马铁胡脸露疑惑之色。
来人道:“马兄猜疑是应该的,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马兄速速定夺。老朽就——”
云辰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他瞎编出来的话竟然真的发生了个八九不离十,待听到最后一句豁然回神,知他要说“老朽就要去换回来了”,赶忙打断道:“只怕未必,云兄弟倒也是个幽默人。老朽刚说完这番话,你就再来说一遍,嘿嘿,云兄弟打的是个什么算盘?”
荀道子直到如今才注意到云辰,惊得张大嘴道:“你是谁?”
云辰道:“不巧得很,老朽便是荀道子。”
荀道子下意识道:“什么?你是荀道子?那我是谁?”
云辰“嘿嘿”笑着指了一下脑袋,道:“云兄弟,你那么大年纪,没想到这儿才三岁。”
荀道子大有狗急跳墙之势道:“你说谁!谁才三岁!”
“我可没说你,我说的是姓云的!”
“你你你,马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马铁胡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尴尬,擦了一下额上汗水,一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云辰心想:“要识别谁才是荀道子,定然会提到易容的本领,我不如先行提出来,免得失了先机。”便道:“马兄不必为难。”
马铁胡心中暗想:“不是你叫我不必为难,我就不用为难了。”
只听云辰接着道:“我荀道子易容的本领举世无双,但普通的易容之术,如今江湖人士皆会,你若能化成一女子,丝毫无破绽,我从今以后便再也不叫荀道子。”
荀道子自视甚高,闻得如此简单之事,大声道:“好!你倒说来听听,我们来扮哪个女子?”
云辰道:“何郁你敢不敢扮?”
“有何不敢!”
云辰转头道:“马兄意下如何?”
马铁胡正自拿不定主意,闻言大喜道:“如此甚好!”
云辰和荀道子互道了声:“请!”同时朝着两个方向各自向前走。
走到了目所不能及之处,云辰悠闲地一转弯,兜了个大圈子,朝何郁所在之处掠去。
何郁早知他意,当下也不多说,换上他的外衣,检查了一番,待见到荀道子返回原处时,便也慢慢踱了过去。
三人各自大吃一惊!马铁胡见二人都穿着原来的衣服,相貌身高一模一样!
荀道子惊疑过后,颇为了然地笑了起来道:“我道是哪个混蛋?原来是你这个死鬼!”
何郁一阵鸡皮疙瘩道:“谁?”
“云歌子,你何必再装?当世除了你我还能有谁?”
何郁一阵尴尬,忽作大悟状道:“原来是云兄啊!多年不见,竟给我开了这么大个玩笑!云兄乃当世奇人,今日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荀道子笑道:“模仿者败于模仿,云兄不该当面模仿我言语。”
何郁无声笑了一下道:“反客为主,贼喊捉贼,终被识破。”
马铁胡咳了一声,打断道:“两位哪位是新来的?”
荀道子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何郁笑道:“马兄这回可信了吧!”
马铁胡眼睛左看右看,不知看谁好,索性望着远处道:“荀先生,非我不信你,实在是两位太像,在下倒有一计,不知两位——”
何郁抢先道:“马兄尽管说来。”
马铁胡道:“两位扮得虽是一模一样,内力却决计不会相同,在下一试便知。”他忽然出手,何郁急忙克制住内力,免得反弹之劲过猛,但她一看荀道子倒飞了出去,赶忙借一掌之势,佯作被打飞出去倒在地上。
马铁胡哈哈大笑道:“分出来了,分出来了。”他上前扶起何郁道:“荀先生,在下失礼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荀道子爬起身,大怒道:“你这信使恁的不辨黑白!”
马铁胡怒道:“你说谁?”
荀道子道:“说的就是你!你如何说我不是荀道子!”
马铁胡道:“荀先生的内力已练到反弹之境,可你这厮一点反弹也没有!”
荀道子气得脸色发白道:“你这信使昏庸,阁主定要被你害死!”
马铁胡脸色发红道:“你这厮口出狂言,血口喷人,污蔑阁主!今日万万留你不得!”
荀道子脸色煞白道:“你待怎样!”
马铁胡“苍啷”一声拔出长剑道:“你说怎样?”
何郁赶忙劝道:“马兄,云兄也只是图个玩儿,可莫动刀子。云兄又是闲散的性子,决计不会乱说!”
马铁胡道:“荀先生未免随和,但阁主岂能随意辱骂!”他一招“躬身作揖拜师先”袭向荀道子。
荀道子侧身一避,大吃一惊,咬牙切齿道:“好呀!你还当真动起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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