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论防御,巨陵镇已不寻常城池之下,而守军经过大半个月的厮杀,一方面伤亡惨重到麻木,另一方面严寒将至,颍水封冻后数万援骑转眼间就能渡颍南下,谁都不想就差最后一哆嗦而前功尽弃,也激励起极强顽强的抵御意志来。
左骁胜军、左神武军清理外围的营垒,伤亡都很有限,却是多次进攻巨陵镇,都伤亡惨重,不得不临时撤出去。
这也坚定了守军固守待援的决心。
厮杀到这一步,鲜血混入土壤之中,生命是那样的卑微。
卑微到双方将卒都觉得就此死去已无所谓。
看到南朝兵马发起进攻,守军按部就班的进入各层防御阵地之后,驾轻就熟将新打造的拒马拖出来,举起盾牌遮挡箭雨,一支支锋利的长矛从盾阵缝隙伸出。
相比较左骁胜军及左神武军的进攻,楚山军前阵将卒抵近后,先是将一只只火油罐点燃后投掷过去——守军虽然之前没有直接经历过这样的作战方式,但事前得到陈州将吏的反复提醒,在防御阵地之后也准备大量的湿毡毯,或用砂土朝着火处覆盖过去,阻止火势蔓延。
事实上一切只要井井有条,所有的战术战法都可以破解的。
可惜随着越来越多的楚山军将卒进入前阵,成百上千健锐高举刀盾枪矛,奋不顾身上的冲杀过来进行肉搏,火油罐更为密集的投掷过来,守军手忙脚乱就应对不暇了。
一道道防阵很快就被楚山军撕开,守军只能利用一层层障碍物及复杂交错的街巷来拖延楚山军的攻势,同时等待后续精锐兵马顶上来相援。
主将萧干早已暗中逃跑的消息不胫而走,起初前阵守军是不信的,甚至对此不屑一顾,前阵统兵将领都不屑去核实消息的真伪,但挨到天光大亮时都没见萧干的身影,不要说那些都将、指挥使了,普通兵卒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惶恐、惊惧。
防线一层层被撕开、击溃,没有新的兵卒顶上来增援,无法反复争夺失守的防线,外围的溃退很快往巨陵镇中心漫延。
诸都指挥使、都虞侯最早发现萧干失踪,之前也是强作镇定在各处战场指挥作战,但看战局已非他们能有力回天、力挽狂澜,也都纷纷找借口脱离战场,带着嫡系精锐找机会突围……
只有一人带头逃跑,溃败就像瘟疫一般蔓延开来,很快就演变成无人能阻挡的大溃逃。
拂晓时的进攻,陈子箫也特意请杨麟巨陵镇以北的兵马调开,围三厥一,削减敌军的抵抗意志。
成千上万守军溃溃后,抢先恐后从巨陵镇北面往颍水沿岸逃亡。
然而从巨陵镇到颍水沿岸有十五六里,唐盘、王宪以及余珙等将率领上万骑兵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
在溃军大体都脱离巨陵镇后,一队队骑兵从北面的荒草灌木丛深处杀出,只要不立即缴械投降,试图继续逃亡或反抗,迎接他们的都是凛冽的刀光、无情的枪矛以及密如飞蝗的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