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天地大战,陈禅都只听闻他人传说,离他生活的年代亦是久远。
倒是远古年代人间出现过一位闯进的神祇,让昆仑仙界下凡的数位真仙,生生打走了。
神和神之间还不一样。
敕封的神以及赖以名山大川而成神的存在,陈禅的年代,叫做地祇。
只有天庭众神才有资格叫做神祇,也就是天神。
天庭消失后,神祇的称谓反倒不那么严格了,是一尊山神、水神都称呼自己叫神祇。
而后世数次伐山破庙,王朝敕封的伪神,也敢称自己神祇。
陈禅过往行走天下,每每见到敕封的神,自称神祇或天神,都十分鄙夷。
不光实力与天神无法相提并论,在地祇里,亦是属于底层。
末法时代前,甚至连伪神都没了,陈禅那次行走天下时,格外感叹,唯有神没落,人才会崛起。
而今行走天下,亲眼见到人族种种科技,愈发肯定,人族不应活在神的阴影之下。
人,生如蚁而美如神。
“怎么了先生?”谢镜花奇怪看着停在原地的他。
陈禅摇头:“没事,是我多想了。”
此事尽管想不出个所以然,那点神性在诛灭了章璇玑后,刹那消散,他更是无从查起。
纵然联想到了张翠花,他可是见过她的,彼时没有自她身上察觉半点不妥,足够见到张翠花暂时是没问题的。
之所以说暂时,而是陈禅自认为现今区区半步金丹的道行,想要搜寻一个人是否神祇转世,简直蝼蚁议论大象。
待修为道行再高一些,兴许会看到更多的眉目。
“先生,您想到了什么?”谢镜花奇怪道。
很少看到先生这般失态的样子。
就算先生遭遇的大战,同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陈禅并不打算告知谢镜花这些事,为时尚早,多说无益,反而会坏了她的道心。
“一点无关轻重的小事而已。”他笑道。
然后将手里的热水杯交给谢镜花:“此毒的处置倒是一个难题,你叫他人找来合格的容器将其倒进去,记得,一定是类似于法宝的容器,泉城司天的宝库里应当有吧?”
“我想想,应该是有。”谢镜花旋即打电话通知身在泉城司天总部没有离开的人,让其再去库藏内寻找一遍。
“先带我去见见何燕、何徊。”
“先生跟我来。”
两妖在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为了守住占下的泉眼,谢镜花寻的落脚点,处于泉城一条十字路口旁边的酒店,去往何方都挺近的。
当酒店老板得知租赁此地的是泉城司天,狮子大开口,希望回点血,谢镜花没有讲价,一口答应下来。
毕竟,酒店老板承应此事,亦是担着风险,大家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失心疯的势力打过来,万一修行者大战毁了酒店,老板担受的损失就不仅仅是租金了。
两妖在打游戏。
何燕给手机充着电,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屏幕,堂堂真修大妖,陈禅站在他身边,因太过专注了,没有丝毫察觉。
谢镜花清了清嗓子:“前辈……”
“等等,妈的,这小子敢骂我菜,不行,我哪受过这等委屈,我骂死他。”
紧接着何燕打开游戏里的语音,破口大骂。
且脏话紧跟潮流,要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
游戏里骂何燕的玩家同样不是好惹的,连忙打开语音麦,回骂。
何燕气极,脏话层层升级,现在脏字较多,阴阳怪气少。
一直骂到对面退出游戏,何燕方才志得意满的打字道,兄弟们看见了吗?不是我菜,而是他菜,又菜又蠢又笨,这种人打什么游戏?找个厂包吃包住不好吗?
队友直接发起投降。
还想再挣扎一下的何燕,唯有一声长叹。
“如果巅峰不再有、不如找厂包吃住,我什么时候才打上王者段位啊!!!”
陈禅失笑:“游戏虽好,记得休息。”
何燕冷不丁的蹦起来,嘻嘻哈哈道:“先生来啦,快坐,快坐。”
“我去喊何徊,何徊这老妖,打游戏特别菜,还贼喜欢甩锅,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嘴硬说成别人菜,估计现在躲在自己房间也骂队友呢,我去喊他过来。”
不愧是兄弟。
何徊确实在骂队友,也就是房间隔音好,不然何徊的声音非得将天花板给掀了。
王葳蕤出了一位女性司天的房间,看到何燕手忙脚乱敲何徊的房门:“前辈,发生啥事了,你怎么看上去魂不守舍的样子?游戏连跪?”
“你先生到了!”何燕没好气道。
关于王葳蕤的身份,她一来,谢镜花就没有隐瞒,直言道,王葳蕤是她的师妹。
王葳蕤霎时笑逐颜开:“先生在哪呢?!”
“在我房间。”何燕狂猛砸门。
王葳蕤一溜烟跑过去。
何徊怒气冲冲的开门:“砸什么门?!打游戏呢!”
“先生来了。”
一句话,何徊马上关掉游戏,动用妖气与何徊瞬息赶到陈禅近前。
此时的王葳蕤才堪堪急跑过来。
或许这便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兴冲冲喊道:“先生!!”
陈禅笑道:“当司天的感觉如何?”
王葳蕤搂着陈禅的臂弯,放松笑道:“很开心!比在家里,要开心无数倍。”
“别忘了磨练心境。”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刻都不敢放下修炼,先生传授给我的功法即将步入正轨。”
陈禅未曾多说,修行上的难处,还是要个人细细体悟。
一再强调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便是这般道理,假设师傅无微不至的讲解每一关,反倒缺失了自己的积累,瞧着修行速度极快,实则后患无穷。
何燕、何徊两兄弟齐齐行礼,异口同声:“先生。”
“我见你们是想亲自提醒你们一句话。”
“先生请说。”
“到泉城的势力不单单肉眼可见的那部分,水面之下,藏着和我相差无几的大高手。”
两妖一怔:“莫非结束不久的两场大战……”
“不错,正是两位在半步金丹走的很深的大高手。”
半步金丹,放在两妖全盛时,自不放在眼中,可是当今灵气复苏才一百多年,修行界境界最高的也就是半步金丹了。
相视苦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池浅王八多?”
“对对对。”
王葳蕤怒道:“你骂谁呢!”
陈禅哈哈一笑,不以为意。乔中月是亲历对七十二口泉池各个战场的,尤其上午的那场小规模战斗,一位魔宗弟子施了暗器,为了救同门师妹,乔中月一身抵挡。
师妹没事,她倒有事了。
暗器上的毒素,乔桂反复检查,顿时唉声叹气。
那魔宗弟子着实心狠手辣,用的毒,俱都是一等一害人的,倘若常人沾染一滴,不说立即毙命,顶多活半天就不错了。
乔中月真气艰难抵御毒素攻心,每时每刻冰火交加,这滋味……
她心底暗道,不如死了算了,死了一切成空,但不会忍受这般折磨。
昭天苑真修高手之一的许莲颍原地急的团团乱转。
乔桂坐在乔中月床榻旁,一直不断的唉声叹气。
如今和司天结成同盟,得听那位真修大妖何燕的命令,她尚属首次觉得这般憋屈,堂堂人族修士竟然听妖族发号施令,传出去昭天苑的脸面丢尽了。
又无能为力,因为是鱼嘉下达的指令,且一段时间相处以来,叫做何燕、何徊的大妖性格开朗,不仅不像寻常大妖那般心性诡辩,乃至给他们感觉,两妖有些光明磊落。
“恩师……”苏醒过来的乔中月,低低喊道。
乔桂握紧她的手:“师傅在这儿,师傅在这儿。”
“我渴了。”乔中月面无人色。
许莲颍听见她微弱声音,叹气道:“你不能喝水,一旦喝下去,体内的毒素更快流进心脏,到时神仙难救。”
办法是有的,谢镜花第一时间便让人查找泉城司天库存,希冀找到解毒的妙药。
而今谢镜花便站在昭天苑一众人所处房间外面。
刚刚她接到电话,前去翻箱倒柜找寻解读妙药的司天人员,回了信,机缘巧合查到了乔中月中的毒,叫做十绝毒,泉城司天并没有解药,典册记录另外一种解毒的方法,让修为高深之辈,以真气帮其将毒素移花接木至自己体内,然后再用雄厚的真气逼出体内。
谢镜花站在门外踌躇不前,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这般解毒的方法告诉两位园主。
因为十绝毒的毒性对于真修高手来说,都是致命的。
万一乔中月康复了,为其解毒的真修高手反倒实力不济,逼不出毒,岂不成了一团乱麻。
“谢司长,您来了。”
还是昭天苑的一位弟子偶然发现双手攥着的谢镜花。
乔桂跟许莲颍知晓谢镜花让厉鬼伤到,乔桂忙起身,询问了几句伤势。
“涂抹上了药膏,不碍事的。”
“没事就好。”乔桂心不在焉,急急赶回床榻握住乔中月的手,“乖徒儿,忍一忍,先别喝水,等师傅想到解毒的法子,让你喝个够。”
乔中月虚弱的闭上双眼,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了。
许莲颍忙问道:“谢司长,解毒的法子找到了吗?”
本来是可以送往司天医院的,但来了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检查了一番,叹气摇头。
那魔宗弟子实力弱,用的毒委实难解。
两位老中医当场就说了,“除非找到乔中月中的是什么毒,对症下药,否则世界最先进的医疗手段都很难救治,根据他们几十年临床经验,由于乔中月真气护着心脉,毒素绕过心脉侵入肺脏等器官。”
谢镜花十分艰难的点点头:“乔姑娘中的毒叫做十绝毒,泉城司天库存里没有十绝毒的解药。”
许莲颍当场怔在原地。
不必谢镜花说接下来的话,他便知晓十绝毒该如何解了。
“居然是十绝毒。”他苦涩道。
乔桂着急上火的问道:“你见过十绝毒?”
“十年前出昭天苑历练时,亲眼见过中了十绝毒的修行者。”
“那位修行者怎么样啦?!!”乔桂不禁手心出汗,既然叫做十绝毒,毒性必然令人吃惊,“你快说呀,别支支吾吾。”
“死了,无药可医,我陪同他的师门中人将其松进医院,不管用什么手段,毒性仿佛扎根在他体内,无法根治,在病床上呻吟痛苦了一天一夜,就再没声音了。”许莲颍双眉紧皱。
乔桂连忙回头看躺在床上的乔中月,见她昏睡过去了,长舒了口气,幸好她没听见,紧接着提心吊胆,按照许莲颍的说法,她的宝贝徒弟难不成必死无疑?
谢镜花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了眼,猝然心惊胆颤起来。
鱼嘉打来的。
她出门接听。
鱼嘉的声音似乎极其悲痛,哽咽少许,低低说道:“告诉其他人,做好万全准备。”
“开战吗?”
“司卿战死了。”
“……”
谢镜花未曾见过司天司卿一眼,但她对那位司天最高领导一直报以崇高的敬意。
毕竟她只作为泉城司天司长,就有一大堆数不清的麻烦事,司卿的麻烦事该有多少?!
何况,能成神州司天司卿的人,必然几近无暇。
鱼嘉平复了下情绪:“等司卿战死的消息传出去,说不定泉城会发生我们想不到的变故,无论变故发不发生,总之,谁敢浑水摸鱼,打出司天名义,格杀勿论。”
说完,挂断电话。
谢镜花垂头看着手机,无言以对。
泉城大战的影响因司卿战死,即将变得超出所有人想象。
只是现今所有人还并不知龙虎山老天师的战死,倘若知晓,不论何人,一定准备死战。
两位差不多站在神州修行界顶尖位置的修行者,死在泉城,单单余波就能将修为不济的人卷死。
谢镜花失魂落魄走回房间,“还有一个办法救……”
她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人的言语打断了。
“还有一个办法救乔中月。”
来人自是赶来的陈禅。
他徐徐走进房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乔中月:“此毒犹如细菌,且是那种粘附性极强的细菌,要想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就乔中月,唯有让一位修为不俗的高手,把毒吸到自己体内,而后再逼到体外。”
“这毒叫什么?”陈禅问谢镜花。
“十绝毒。”见到先生赶来,她分外狂喜。
司卿战死,对于谢镜花无异于坐镇中枢的顶梁柱倒了。
万幸泉城的顶梁柱来此,并且站在她的身边。
“十绝毒,有点意思,看来用养蛊王的笨办法养出的毒,搜寻这么多的毒,下的功法不为外人所知,我竟然想知道,究竟何人炼制的毒。”
谢镜花答道:“先生,是位魔宗弟子的暗器令乔姑娘受伤的。”
“魔宗?”
陈禅讥笑:“好一个大时代,旁门左道狂涌现世。”
既然陈禅到了,乔桂和许莲颍自然对其听之任之,别说一句疑问了,瞬间谨小慎微的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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