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孟子所说的‘民为贵,君为轻’,其中的贵并非指身份的尊贵,地位的显赫,或者是能以银钱衡量的价值。所谓民为贵,是说在处理各种与老百姓相关的事情时,应该以老百姓的生计、利益为重,率先为平民百姓考虑。如果一种做法会危害百姓的生活,会失去民心,那么就不要去做。”
于莫攀眼中光彩一闪:“嗯,那么君为轻呢?”
“君为轻,自然是说君主的地位虽然尊贵,但是如果站在君主的角度处理一件事情,对君主大大有利,却伤害了百姓的利益,于江山社稷不利,那么就不应该那么去做,应该不把君主的个人喜好和利益放在首位。”
“说得不错,有些意思了。”于莫攀赞许地看看她,沈悦微微一笑。
“谁还有自己的看法?”于莫攀背着手在桌案间踱步,眼睛扫视正在沉思默想的同学们。
然后,很自然地,他走到了石语兰的桌案旁,轻声道:“石语兰,你来谈谈对这个问题的看法。”然后,他回转身向自己座位方向走去。
石语兰看着他负手向前踱步的身姿,暗暗清了清嗓子:“其实,据我所知,孟子建议君主施行仁政。”
一句话未了,于莫攀身子一颤,几乎是弹指间完成了回眸,眼中闪出耀人的光彩,仿佛燃烧起了小火苗。
只是那眼中的火苗在看到她的脸孔后,就像遇到了冰水,瞬间又熄灭了下去。
她心神一震,忙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在当时的条件下,君主无不想强大自己,攻城略地,成为霸主,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自然不会对他的仁政感兴趣。”
于莫攀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定了定心神,回过头去,心道:这声音,简直如出一辙,恍惚之间我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哦,对了,这是她的亲妹妹,总有相像之处。”他暗道。
石语兰说:“他提出民贵君轻的主张,认为君主必须重视人民,这对于得民心,的天下自然是有道理的说法。可是与此同时,他认为‘君主如有大过,臣下则谏之,如谏而不听可以易其位。至于像桀、纣一样的暴君,臣民可以起来诛灭之’,此话纵然有理,也只能是让君主之外的其他人信服,君主本人即使不痛恨这个说法,大概也是拒绝承认自己的位置随时可以被取代的。这让这万人之上的君主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我始终觉得这不过就是一个理想的说法,只有胸怀开阔,拥有强大能力和信心的君主才能侧耳一听的见解。”
于莫攀道:“很好,石语兰很有自己的见解。”然后做个手势,示意她坐下。
他环视一圈学生们,说道:“几个同学讲得都很好,相信大家听了也都有收获。孟子提出民贵君轻的主张,他反对实行霸道,即用兼并战争去征服别的国家;而应该行仁政,争取民心的归附,以不战而服,也即他所说的“仁者无敌”,实行王道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但实际上,他所生活的那个朝代,他的道理并没有被采用。
所谓民贵,就是把百姓放在首位,推行政策,处理问题,都要首先考虑百姓认不认可,拥不拥戴,服不服气。君轻其实只是与百姓的利益比起来,不要因君主的一己之力做伤害百姓的事情,但是君主毕竟是一国之主,除非君主自己克制,否则在身份的尊贵,物质的享受方面总是要高于其他人。”
“但是并不是说孟子的观点就失去了意义,我倒是认为他的观点像天上的星辰一样起到指示的作用,让位居高位之人心中有所醒悟。所以你们将来要做的,只能是无论位居何职,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尽力维护百姓的利益,尽力不让百姓受到无谓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