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点头,“我明白。你们觉得我做的麻烦吗?更费力费时吗?”
两个管事面面相觑,齐齐摇头。
“那就是了。我希望可以让你们更省力,但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更好,两全其美。”苏凉说。
管事脱口而出,“哪有那么好的事?”话落又有点惶恐,怕苏凉生气。
苏凉笑笑,“有些事,多用点心,是可以既省力又做得更好的。”
然后苏凉就跟他们一起蹲在地上,拿树枝画了个流水线的图,跟他们讲可以让分工更明确,不要像如今这样乱糟糟的,一个人要管很多事,且卫生方面问题很大。
“这样,是能省力。”一个老管事看出门道来。
苏凉问了平素都有什么食材,有没有固定的菜谱,得到的答案是,有什么吃什么,基本都是一锅炖。
苏凉详细问了惯常都有的菜肉品类后就离开了。
午后,邢冀就看到了苏凉对于伙房改进的建议书,后面有菜谱,很特别,每样菜的用量都是按照一口大锅一次炖的量定的。
“我们乾国物产丰富,军粮充足,食材都不错,但伙房那边累得要死,做得又不好吃。规范化之后,提高效率,会好一些。”苏凉神色认真。
邢冀点头,“虽然不懂厨艺,但你写得很清楚,我看是会好很多。你没事的话,再去伙房给他们讲讲怎么改?”
“行。”苏凉得了邢冀首肯,便带着写好的东西又去了伙房,还是直接找管事,说了半天。
他们习惯了,听着那么多条条框框,觉得麻烦。
苏凉说这是大将军的命令,必须照做,他们干不了,就换能干的人来。
这下管事没话说了。
苏凉把伙房那边的事情交代好,想起答应谌赟去给他爹看病,就找他去了。
林博竣正好也在,说他有空,一起过去。
趁着谌赟跟人打招呼,苏凉低声问林博竣,“林二哥你不是很忙吗?”
林博竣点头,“是忙,但我得帮阿靖看好你。”
苏凉:某靖就在玄北城,但不能说。
出军营,就往谌家去了。
谌家原也是做生意的,条件不错,但谌父谌母身体都不太好。
“爹,这位就是我昨夜提过的,京城来的苏将军!也是个医术高明的太医!是专程来给爹医治的!”谌赟搀扶着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进了小厅,后面还跟着个面带愁容的妇人。
谌父谌母见到林博竣和苏凉,都有些紧张,很是恭敬,当他们是京城来的贵人。
打过招呼后,苏凉就给谌父号脉。
“如何?”谌赟见苏凉诊脉结束,连忙问。
苏凉思索片刻,“药物辅以针灸,慢慢调理一段时日再看。”
“我就知道,苏将军一定有办法!”谌赟眉目舒展,“真是太感谢了!”
苏凉开了张药方,交代谌赟有什么要注意的,然后给谌父针灸。
结束之后,谌赟又请苏凉给他娘也把个脉。
谌母连连推辞,说她没事,不劳烦苏凉。
但谌赟很坚持。
苏凉说谌母是忧思成疾,需得放宽心,多出门晒晒太阳,走动走动,只给开了个安神补气的方子。
谌赟把苏凉和林博竣送出家门,说改日再好好请客,跟苏凉道谢。
上马离开的时候,林博竣有些不解地问,“按说他们一家三口,也不缺钱,谌赟如此出息,为何二老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听说谌将军原有个弟弟,幼时丢了,若活着跟我差不多大。”苏凉说。
林博竣愣住,深深叹了一口气,“怪不得。”
入夜时分,苏凉独自回到将军府。
她打开房门的同时,听到后窗有动静。
宁靖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手中依旧拎着一个篮子。
“别告诉我你又去凉国南风城买肉了。”苏凉说。
宁靖点头,“好,不告诉你。”
苏凉:
她尚未看到宁靖带回了什么食材,就听到军营方向传来集结的号角声,神色一凝。
就听宁靖说,“凉国南风城主将魏耀,是邢叔的宿敌,当年被他生擒的魏腾的长子。”
苏凉嘴角微抽,“胃疼?胃药?很对症。不会这就要打仗了吧?”
宁靖摇头,“他今夜带兵来谈和的。”
苏凉神色莫名,“宿敌?谈和?大晚上来?你怎么知道?”
“白天在南风城闲逛听说的。”宁靖说。
苏凉才不信他只是闲逛。
不过凉国人这会儿来,意图不明,不能掉以轻心。
“我饿了。”宁靖说。
苏凉正色道,“我得去看看。”
“凉国去年大旱,如今粮草紧缺,打不起来。”宁靖说。
“那,我们打过去,是好时机吗?”苏凉问。
“你觉得呢?”宁靖反问。
苏凉若有所思,“不好说,我不太了解凉国那边的情况。但南边还有炎国虎视眈眈,乾国夹在中间,虽然国力强盛,但贸然跟一方开战,并非明智之举。”
“嗯,做饭去吧。”宁靖说着把篮子递给苏凉。
凉国特产的菌子,野鸡是从两国交界的山里抓的。
再配上苏凉特制的香料。
诱人的香气弥漫在夜色下的小厨房里。
苏凉把昨夜剩下的半块腊肉切成丁,跟宁靖摘回来的野菜一起拌了馅儿,烙了几个肉饼。
宵夜做好,两人正准备开动,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宁靖一手端起鸡汤,一手端着肉饼,起身进了没点灯的小书房。
苏凉伸出去夹肉饼的筷子就那么悬在了半空,又默默收回来,端起碗,喝了几口汤,就听外面传来谌赟的声音,“苏将军睡了吗?”
苏凉应了一声,“何事?”
“凉国的魏将军今夜带兵来谈和,已到了城下,点名让他的儿子跟苏将军比武,要设个赌局!若苏将军赢了,凉国赠给乾国一座城!若苏将军输了,乾国给凉国十万石的粮食!”谌赟快速地说,“大将军让苏将军尽快过去!”
苏凉听到“一座城”的时候,就知道她没得选了。她是乾国的武状元,定然被玄北城大军寄予厚望。这种事,事关乾国颜面,不能怂。
“好,马上来。”苏凉放下筷子,到小书房,一手从宁靖面前的盘子里拿走一块肉饼,一手接过宁靖递来的长剑。
那是邢冀送给苏凉的落英剑,之前都是宁靖帮她拿着。
苏凉转身要走,又回头,猛地靠近宁靖,小声说,“黑吗?”
小书房里有隔壁投过来的光,足以视物。
苏凉是问宁靖,她是否印堂发黑。既然凉国有备而来,或许今夜会有麻烦。
宁靖从苏凉澄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点头,“很黑。”
苏凉蹙眉,就听宁靖轻声说,“我是说,你的眼珠子。”
苏凉无语,举起剑柄敲了一下宁靖的脑袋,轻哼一声,转身快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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