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靖放下筷子,擦了手,起身过来,“好。”
“我也去。”苏凉想看看那位扬言要带她回京城处死的“慕斯”是什么模样。
她一早穿男装出的门,觉得方便,也没换,直接跟宁靖一块出来,把大门锁上,朝县衙去了。
……
半个时辰前。
衙门外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科举舞弊是重罪,且还涉及盗窃。这两日在县城传得沸沸扬扬。
击鼓鸣冤的是苏兴哲的大哥苏兴盛,此刻跪在堂下,梗着脖子发毒誓,说一定是弄错了,他的弟弟在院试前日根本没有出过家门,不可能盗窃。
苏兴哲带着枷锁被押上来。
短短两日,他像是脱了一层皮,头发乱如枯草,双目呆滞,被按着跪在了苏兴盛旁边。
穆飔面色淡淡,“苏兴哲,你院试前日没出过门这件事,除了你的家人,可还有其他证人?”
苏兴哲愣愣地抬头,答非所问,“样卷不是我偷的,是主考大人给我的。”
全场哗然。
穆飔面色未改,“有何证据?”
“院试前五日,在县学,主考大人单独见我。当时同窗都在,知晓此事。”苏兴哲垂着头说。
“主考单独见你,跟他把样卷给你,是两回事。”穆飔轻哼,“回答本官的问题,谁能证明,主考曾把样卷交给你?”
苏兴哲身子颤了一下,沉默下来。
堂外百姓窃窃私语,都觉得苏兴哲癔症了,为了脱罪说胡话。
谁知苏兴哲突然抬头,拔高声音,“有人可以为我作证!本届案首,我同村的宁靖!”
穆飔眸光微闪,“你是说,他亲眼看见了?”
“是!请大人传宁靖来,他会证明我的清白!”苏兴哲声音突然变得坚定。
“来人。”穆飔点头,“去请宁公子来一趟。客气些,他可是北静王世子的好友。”
最后这句话,当众说,意味深长。
在等宁靖过来的时候,穆飔又问苏兴哲,“你说主考将样卷赠予你?他当时怎么说的?”
“主考大人没说那是样卷,只说是些对院试有用的题目和好的答案,让我带回去看看。”苏兴哲说。
“你在那之前,跟主考有什么来往?”穆飔问。
苏兴哲摇头,“草民家中贫穷,与主考大人那日头一次相见。当时我也觉得奇怪,为何得了主考大人青眼,还妄想过,是不是前面交的文章被赏识,甚至幻想过,许是主考大人的孙女偶然见我,倾心相恋,他想把孙女许配给我,所以提拔相助。”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
堂外看客都在讽刺苏兴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脑子坏了,痴心妄想,胡言乱语,不要脸皮……
连苏兴盛都被苏兴哲的言辞惊得目瞪口呆。
唯独穆飔,看着苏兴哲的眼神,倏然幽深起来。
因为他知道事情原委,苏兴哲为自己辩解,说的却不是真相。主考托他带给宁靖的卷子,在苏兴哲口中,成了主考送给他的。
性质当然不一样。
前者,苏兴哲仍涉及偷盗。
后者,他拿到样卷的过程,就是完全被动的。
聪明的做法,且拉了主考下水。
但,一面之词没有用,得有证据,或证人。
关键,就在于苏兴哲要找来为他作证的宁靖。
据穆飔所知,苏兴哲家跟宁靖和苏凉矛盾很深,且他今日试探过,宁靖不过是个假清高的人,在乎前途,帮苏兴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证人到了!”
人群让开一条路,穆飔看到两道人影并肩走来,背着光,看不清脸。
到了公堂外,离得近了,穆飔的目光从宁靖身上掠过,落在了苏凉身上。
苏凉也在看穆飔,想起这人她前些日子见过,但当时穆飔明显不认识她。
很正常。原主在京城只是个身份低微的民女,哪有机会认识尊贵的皇子。
穆飔回神,“给宁公子设座。”
“不必了。”宁靖站在了离苏兴哲不远的地方。
苏兴哲神色急切地看着宁靖,“宁公子,你我同村,但一向并无来往。院试前五日,我到县学,主考不知何故送我一份卷子,还让我带回去与你一起探讨!我当时以为得了主考青眼,欣喜若狂,还因此被同窗嫉妒挨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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