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历依旧含糊,但好歹是个身份。沈复问道:“也是沈氏中人?却不知乡籍何处?祖上是哪一宗?”
吴升道:“自幼随父浪迹天涯,父亲故去得早,便没听说,又或许说过,我却没记住。”为了增加说服力,又将曾经的吴升记忆中随父流浪的惨事说了许多,当真是闻者落泪、听者心酸。
说罢,席间众人同时长叹一声,沈复点了点头,向沈氏年轻一辈几人道:“国破之后,沈氏命运多舛,流落他乡者不知凡几,此中苦楚,尔等怕是难以体会……不知五郎年庚几何?”
曾经的吴升是老牌刺客,有三十五了,但现在的吴升只有二十,大学还没念完,因此下意识就报了二十出来,报完之后意识到不对,却也不好改口,只好冲旁边的金无幻歉意一笑。
金无幻刚才已经听得心神动摇,此刻更是目瞪口呆,心说差得有点远吧?他自家已过而立,十年前可是差点被吴升干掉的。
好在修行中人,相貌上都显得年轻几分,吴升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左右,倒也不至于差得太远。
沈复点了点头,干笑两声:“五郎看上去倒也老成,呵呵……”
沈月娘忍不住问金无幻:“姐夫,你为何唤他五兄?”
金无幻沉吟片刻,强行憋出一句:“达者为兄。”
沈复点了点头:“此言在理,不过都是我沈氏一族……还是照年岁论吧,你们几个,都去见过五郎。”
于是,两个年长的唤吴升为“五弟”,两个年轻的,包括沈月娘,称吴升为“五哥”。
沈娘子借口更衣,匆匆离去,回屋抱着枕头笑弯了腰。
一席酒宴,宾主尽欢。
认了亲,大家就是一家人,沈家人心里的隔阂自然消弭,尤其沈月娘对吴升的态度大为好转,好转中饱含着深深的歉意。
此后沈月娘隔三差五就往东南院跑,给吴升送衣送食。
吴升受不住这番殷勤,婉言道:“月娘不必如此,此间足衣足食,并不欠缺。”
沈月娘道:“五哥打小在外,一定尝尽了世间的疾苦,既然回家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都是该当的。我父也说,要好好关照五哥。”
吴升道:“月娘……真的用不着这许多……”
沈月娘眼眶红了:“五哥可是因之前的缘故?我当时对五哥是不好,可事出有因,这几日总觉得亏欠五哥,五哥要打要骂都可,总之不要拒绝妹的心意。”
吴升:“我真没往心里去……”
沈月娘:“也是,五哥在外面受了二十年苦,想必遭尽了旁人的白眼,早已惯了,妹知五哥不会往心里去,可每每念及于此,总替五哥心疼……五哥放心,既然回家了,就不用流浪了!”
吴升不知道沈月娘发的什么神经,心说难不成自己的遭遇还真让她“母爱泛滥”了?当下也只得由她。
就这么享受了五六天沈月娘的体贴呵护,炼丹的材料终于备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