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展开看着,点头道:“想回郢都?欲进孝心?”
费宾奏道:“臣有一言,若大王允准太子归郢,需令其解散刺营,这刺营......不合体例,过去也无旧章。”
楚王道:“归乡之事,费卿不必再提,你们先退下,此事我自有安排。”
带费无忌和费宾下去后,孟嬴忽然跪倒在旁:“大王,臣妾恳请大王垂怜,爵封轸儿,外出食邑,臣妾愿出郢都,抚养轸儿长大,永世不敢还郢。”
楚王皱眉道:“这是何意?”
孟嬴哀怨道:“太子若归,郢都恐无我母子立身之地。”
楚王默然片刻,甩袖离去。
返回自己所居的渚宫,楚王沉思多时,召见在郢都的城父司马韩奋扬。
韩奋扬在郢都是为催发军粮一事,城父屯驻重兵,依靠本地是无法支撑得起的,所以每年都要从郢都押送大量粮秣辎重。
楚王头一个问题是,太子年前攻打城阳一战,怎么胜,怎么败的?
韩奋扬当即就额头冒汗了,他当时在场,自然知道这场仗是怎么打起来的,虽然想替太子说话,却还是不敢瞎编,只得道出实情。
楚王第二个问题,为何打四国联军那么轻松,遇到晋军就退了回来?
韩奋扬尽力解释,说楚军征伐日久,军士疲劳,晋军是生力军,士气正盛,退下来是避其锋芒云云。但观楚王神色,应该是对这套说辞并不满意。
其实韩奋扬也知道有些解释不通,太子的确是希望和晋国达成和约的,属于结晋派,和亲秦派不同,要说太子在其中没有卖好晋国的意思,也的确说不过去。
楚王第三个问题就比较具体了,问太子收容专诸和魏浮沉是什么意思?
韩奋扬并非太子亲信,在太子前往城父就封之前,便是城父司马,并没有被太子视为心腹,因此对太子收留拉拢专诸只是有所耳闻,至于收容魏浮沉的事,他是真没听说过。
但既有专诸,怎么敢说没有魏浮沉?
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敢给太子担保,否则身家性命都要砸进去,所以迟疑良久,只能说自己并不知情。
回答之后,韩奋扬一身冷汗。
身为城父司马,回答的不是“此为虚言”,而是迟疑之后说“不知情”,这就值得回味了。
楚王居于宝座之中,沉默良久,缓缓道:“韩卿,你家三代居楚,寡人从未当你是外人,你就是楚臣,是不是?”
韩奋扬道:“臣祖父自晋入楚,至今已有三代,臣自小在郢都长大,视郢都为乡,早已是楚人了。”
楚王又问:“韩卿,你忠于寡人么?”
韩奋扬叩首:“臣一家,愿为大王效死。”
楚王接着道:“韩卿,你何时返回城父?”
韩奋扬道:“臣筹措城父大军粮秣已将齐备,预计三日后便可启程。”
楚王点头道:“让斗牧和你一起去吧。”
斗牧是环列尹,掌握郢都最强大的环列卫,听楚王下了这个命令,韩奋扬一闭眼,一颗颗汗珠自额头滴落,迟疑片刻,低头道:“臣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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