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谈论间,学舍老仆来报,说是伯嚭求见。
将伯嚭请入学舍,只见他发髻散乱,神色仓惶,叫道:“薛兄救我!”
薛仲很诧异:“你是左尹嫡子,放眼郢都,谁敢害你?”
伯嚭痛哭道:“天杀的费氏,我郤氏与他无冤无仇,却灭我满门,这是嫌我父挡了他的上进之路啊!又找借口,说是我害了他儿,简直丧心病狂!”
原来,太子逃亡宋国后,楚王囚禁了太傅伍奢,并招伍尚、伍员归郢认罪。
伍员没有回来,伍尚为救其父而归,回来后就被囚禁在廷寺中。
今日费无忌进了一次宫,楚王便下令鸩杀伍奢、伍尚。
左尹郤宛大惊,苦谏楚王无果,又与费无忌当廷对骂,却还是没能救下伍奢、伍尚。反而就在夜里为朝中大夫群起而攻,要求交出“郢都一害”的伯嚭。
廷寺也指证伯嚭,说伯嚭涉嫌刺杀费宏,应当捕拿。
郤宛为保儿子,想要进宫面见楚王,却出不去,被郢都各家高门围住,也不知谁先动的手,众大夫齐率门客杀入郤府。
郤宛率门客拼死抵抗,掩护伯嚭逃出,余者尽被斩杀。
辛西塘回来时遇见的乱象就是为此。
伯嚭被郢都高门厌恶,人人得而诛之,无处可去,想起了之前交往的“好友”薛仲,于是狼狈赶到,请求薛仲的庇护。
要说郢都之中谁还能救得了伯嚭,也只剩薛仲了。
“薛兄,想当初我与二位相识不久,却一见如故,结拜相交,堪称兄弟,弟如今落难,无处容身,只能来找薛兄了,还望薛兄莫弃。”
薛仲也很无语,当初的结拜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草没插、香没点,也没向山神河伯许愿发誓,究竟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怎么就成兄弟了?
如今城中纷乱,学舍不能干涉朝争,学舍也不是托庇求护的地方,你这个头一开,将来谁都找上门来,岂非为当权者所恨?我这学舍还怎么立足?
辛西塘在伯嚭身后缓缓靠近,手已经摸上了腰间长剑,薛仲也在思索是不是把人杀了丢出去——当日审问诸大夫时,出面勒索的就是伯嚭,如今他赖以自保的家势已经灰飞烟灭,如果活着出去,就怕他四处乱说!
伯嚭依旧在哭诉:“……嚭亦知薛兄为难,为不牵连学舍,还请薛兄送我出城。当日分别时,孙行走曾说,若我有难,可往燕落山投奔于他,他还有要紧事需嚭去做,嚭也不知是何事,总之请薛兄将嚭送出城去,以全你我兄弟之情。”
薛仲怔了怔,以目光示意辛西塘后退,沉吟片刻道:“也好,就送你去燕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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