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叹了口气道:“可惜了长子,我是不想跟他为难的,可他就是拧不过这道弯来,我也是无可奈何。”
当夜,两人痛饮一场,席间有楚女舞《旌羽》、歌《采菱》,长袖曼曼、细腰窕窕,看得人颇为心动,不由在郢都学舍宿醉一场。
次日,有费氏来人下帖,请孙五过府宴饮,孙五是学宫奉行,到了这个层级,小国国君必然是要出面设宴款待、询问来意的,大国国君有时也会出面邀约,就算不出面,至少执政一级的重臣也会出面相邀。就如吴升当初去姑苏时,就接到了代行执政的吴国公子夫概的邀约。
如果是别人的邀约,吴升或许会考虑考虑,毕竟他以楚国为根基,最信任的麾下都是楚国各地学舍的行走,和楚国执政打好交道,对麾下也是一种支持。
但费无忌却不同,他是导致简葭兄长太子建之死的元凶,吴升不愿意和他再产生任何交集,这一点无关对错。若是将来简葭想为兄长报仇,吴升很可能还得帮忙筹划设计一番。
因此直接拒绝:“我还要去别处,今日就走,费氏来人我就不见了,有劳薛兄帮忙打发了。”
薛仲知道吴升正事要紧,当即答应了:“费无忌在郢都口碑极差,屁股坐得不太安稳,奉行不见也是对的。”
离开郢都后,吴升马不停蹄赶往随城。和薛仲不同,随越虽然早先同属子鱼、罗凌甫一系,但经过“五行走勾连桉”后,他甚至比薛仲对吴升更加唯命是从。
如果说薛仲和吴升是因利益关系和同属一个阵营的原因而亲密,那么随越则在这种亲密中更多了几分敬畏和佩服、乃至感激涕零,无他,他在学宫的前程,是吴升一手挽回的。
因此,见到随越后,吴升也没有太多的客套,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和长弘的事了吧?”
随越点头:“需要我这里做什么?”
吴升道:“不用你具体做什么,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见他问得郑重,随越当即躬身道:“奉行请说。”
吴升问:“如果有一天,学宫必须分裂,一南一北并立,你选哪一边?”
随越呆了呆,见吴升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心里立刻激烈斗争起来。吴升提的这个问题,信息量太大,个中意味极为深远,令人不敢细思。
也无需细思了,当日为了给自己解决难题,吴升冒着巨大的风险和肩吾硬碰硬的过招,当真是做到了不惜己身的地步,如果此刻随越反目,恐怕这一生都要遭人耻笑!
内心的斗争只是一个呼吸,随越便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当即开口回答:“奉行在哪边,越便选哪边!”
吴升笑了笑,道:“不用紧张,孙某行事,通常往最坏处打算,往最好处努力,这不过是最坏的一种情况而已,我希望出结果的时候,根本不用难为大家作出选择。”
此言一出,随越心中大定,能说出这些话的孙奉行岂是弹琴的长弘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