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庄的留守农业工们蒸了大桶麦饭和大盆白菜炒腊肉,吃完就睡谷仓里,美美地铺上稻草,盖上军大够暖和了。
虽说江风呼啸,但骑了一天马,再年轻精干也确实累了,沈如松阖上眼就睡着了。
翌日拂晓的时候,沈如松就醒了,作为班长,他必然要起得比战士们更早。
当他穿上自己的制式棕褐色过膝军大衣时,刚要推开谷仓门,一只纤白的手就掰住木门,单臂拉开了这扇原木质地的沉重大门。
与一身汗气蒸腾的陈潇湘四目交错,沈如松有意无意间瞄了瞄她军绿色体能衫,一片海兰大平原,跟他们要去的千山山脉一样,主峰老铁山和磨山各表一枝,独秀。
本着好男不与女斗,沈如松侧身让她进去,打了一套军体拳正好回来吹六点的起床号。
今天的路就不像昨天那样可以一路闲聊了。越过海兰江第三大桥,就要脱离大路,往山里钻了。
往年工兵留下的山间小道经过一季度的积雪落叶掩埋,只能依稀辨出一点。而且进入山区,树丛茂盛也不好再骑马,人人牵着马,艰难登山。
暂且整队,一名猎兵带着几个人管住全部的驮马,剩余的人全部徒步开路。
沈如松举着开山刀,劈削着树枝,比起轻车熟路一刀一大片的许国峰,他就纯是靠蛮力,时不时被回打的藤蔓倒刺勾出血,有次差点就要甩到眼珠子,多亏许国峰眼疾手快替他挡住。
许国峰面无表情瞟了他一眼,脸上血痕也懒得管,闷声说道:“学着点。”说罢,压低身子,片刻间扫荡开一片山路。
才半个上午,新兵们就疲乏欲死,陡峭山路要不停翻越岩石障碍,看不清路的结果就是一脚踏进暗沟里,淹了半身烂泥是好的了,最惨的那个直接陷进泥沼了,所幸知道没胡乱挣扎,用了三匹马才给这人拽出来。
“你个脑瓜,装的是什么浆糊?”沈如松戳着杨天的脑袋,一边骂着一边给他刷着泥。
“全须全尾的,没伤着就好。”
“那个,报告班长……”杨天憋得脸色通红,胆怯举手说道。
“说!”
“我枪上的瞄准镜掉坑里了。”
“……”
沈如松不想把力气花在骂人身上了,掉了枪零件,这事可大可小,但沈如松无法,戴上风镜做沼泽潜水员,废了好大劲挖土才找到那个要命的白光瞄镜。
杨天原以为得挨一顿痛揍,头都捂好了,熟料沈如松给他安上配件,喝了口热水只锤了他一下便算过了。
“得了,小命要紧,但是,没下次了。”
中午歇息过,继续爬了一下午山,不得不说许国峰就是个老军士长,精准掐表,天一黑,沈如松手一搭凉棚,就望到了不远处的山头上,即是他们要第一座经过维护的通讯基站。
“明年再来,不如把我埋这儿算了。”沈如松下意识擦擦额角,结果沾了一手皮手套的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