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 妈!!!”
沈如松大叫一声,一脚踹翻了邓丰,继而踩住他胸口,抡起枪托,疯狂朝邓丰的脸砸去,压抑暴怒下,用的力气是何其之大,三两下就把邓丰鼻梁活活打折。沈如松也不管邓丰到底是昏没昏,单手拽过他的脖领,拖着一条死狗样,给拖下了围墙。
“来!给他上伪装!”
“伪装!!!”
浑身上下皆是抹地黝黑的士兵们看着躁怒不已的2班长,仅是一眼,就无人再看,都晓得利害,都晓得,开枪坚守,死路一条,伪装求生,还有活路。
“牵着马!别让动!”
“唏律律律律律!”
“拉住卧倒!”
“班长!打镇定剂吧!班长!”
嘈杂混乱的声音,加上刺鼻冲脑的气味,让沈如松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单膝跪在地上,扶着枪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还没过来,腋窝就被抄起,两个人带着他,连拉带扯地弄到伪装区域。
“我没事,没事!”沈如松烦躁地推开人,乍看之下是杨旗,无名火起,对着头盔里那双复杂情绪的眼睛,沈如松满腔无名火又熄了下去。
“一边趴两个!不要趴后边!”骑兵喊道。
戴上了防毒面具、穿上马衣的战马被强按着卧倒,不时挣扎着想要站起,主人不断摩挲鬃毛安抚,而趴在马两边的工兵们惴惴不安,他们耳边,就是山崩海啸的剧响。
大地在颤动,颤栗,在兽潮中保持安静的战马,在嚎叫,性子最野的那头跳起,在漫天乌云下狂奔,癫跳。
趴在地上的沈如松,头盔黏着毒血,在黯淡的视窗格栅里,他看着骑兵踉跄爬起,对抗疯了的战马,陈潇湘的嗓音是如此尖利。
“杀!了!它!”
时间忽然慢了,沈如松听到了自己的心脏,一次一次地泵动。他趴在地上,未融尽的雪,搅到了凝固的血渍,混成了团团血糊糊,他感受到大地在颤动,还有马蹄落地的土粒蹦起。不远处灰暗的人影,缓缓解下了枪,举臂、踏步、嘶喊,枪焰灿烂而又飞逝。
“砰!砰!砰!”
卡宾枪一发一发的射击,沈如松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他看到了暗色的血泉喷飞,那头纯白又好像是纯黑的骏马轰然倒下,他的世界只剩下心跳声了。
沈如松深深埋下头颅,急促地呼吸着,嘴唇碰着冰冷的钢铁,手掌挠着雪地,试图想要扒出个缝来,逃进去,钻回家里,他立刻想到了母亲、妹妹,还有父亲的黑白照。
“嘶~嘶~”沈如松呼吸着,喘息着,紧闭着眼,死死捏着拳头。
遥远的呼喊,“班长!”、“班长!”“班长!”
“班长!!!”
沈如松惊醒过来,耳鸣声消褪了,他倏地转头看着旁边,是杨旗,这个小小的,只有十七岁的兵,在呼唤着他。
鼻涕眼泪还有血点,全挂在这个十七岁才刚成年的孩子脸上,杨旗手扶着面甲,在地动山摇的黑潮前,他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恐惧了,淌着泪水,睁大着眼睛,紧盯着最靠近他、也是最可靠的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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