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仪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苇庆凡笑着反问:“我们学校是省重点高中,你知道吧?”
李婉仪点点头。
苇庆凡又问:“你知道我们校长是什么级别吗?”
李婉仪摇摇头。
苇庆凡又问:“你知道我大爷是什么级别吗?”
李婉仪继续摇头。
苇庆凡又问:“你知道黎妙语的妈妈是什么级别吗?”
李婉仪不点头了,板着脸盯着他看。
苇庆凡接着问:“你知道我大爷和黎妙语的妈妈的领导是什么级别吗?”
李婉仪有点咬牙切齿的伸手掐了他一下。
苇庆凡任她掐,毕竟又不疼,而且怎么也算是身体接触,要把这培养成习惯。
他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们学校校长,在当这个校长之前,是我大爷现在领导的领导,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啊?”
李婉仪对这些从不了解,乍听这事不禁有点懵,因为在她的认知和印象里面,县教体局就是管学校的,学校就得听县教体局的。
苇庆凡伸出一根手指头,“人家在源县多少年了,在那一亩三分地闹腾,一根手指头就能按下去。
“我不能确定这事就跟校长有关系,但凡事不能往最好的地方想啊,万一有关系呢?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事情不闹到省城,一点胜算都没有。”
事实上,在县里、市里,不能说一点胜算没有,学校毕竟是学校,如果赵雅泉能帮忙,说不定有机会。
但是,人家为啥要帮忙?
因为自己勾搭了人家即将上高三的闺女?
开什么玩笑!
李婉仪勉强接受了他说的事情,随后又冒出来了新的疑惑。
“不明白这么高身份的人为什么贪?”
一直盯着她看的苇庆凡笑着道,“雁过拔毛,知道不?而且到底是多少钱,谁知道?”
他挑了挑眉,继续笑道:“也许人家还会说瞧不上这点钱呢,就像那种……村里办酒席,别人还没吃呢,就抢着把菜整盘整盘倒袋子里面的,说拿回家喂狗,他说什么你还真信啊?”
“你才信呢!”李婉仪撇撇嘴,瞪了他一眼。
“当然,即便这样,我们仍然要相信公平公正。”
苇庆凡又正色叮嘱道,“要传播正能量,害群之马毕竟只是少数,你看,你们班主任不是试图帮助你吗?”
李婉仪没有搭理他的日常正能量,白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看向车窗外。
苇庆凡这番话让她忽然有一种后知后觉的明悟:从自己家里出事之后,苇庆凡似乎就一直不断的在试图改变自己辍学的命运。
劝自己参加高考、帮自己找工作、买彩票、开店……
即便这个让她可以坦然接受改变命运的全县第一,也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已经辍学,压根不会参加高考。
而现在,出了这样的变故,又是他在悄悄的谋划推动,试图向一个差距大到她完全没有概念的人发起挑战……
这样的后知后觉,让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个被人精心呵护的小孩子。
这让从小就一直独立坚强,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甚至需要自己站出来去保护别人的她很不适应,感觉十分别扭,却完全没有任何抗拒,只觉得心里面暖暖的、满满的。
这种感觉强烈到情绪似乎想要化作实质,从眼角涌出来,让她鼻子发酸,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