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位花丛老手脸上流露出来的春色,裴越颇为无奈,心知两人完全是不同世界的思维逻辑,根本谈不到一块去,只得放弃细究此中蹊跷的打算。
秦旭又道:“至于考校之事,不过是风雅之举。你当这位锦书姑娘为何只让人随意手书一字,而非出题限韵?不就是担心有些人不擅此道,但也得让人继续登楼,所以才会如此宽泛。”
裴越登时恍然,说来说去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谷秦旭微笑道:“放心,就算你只写一个字,那位锦书姑娘也只会夸你写得好。”
两人便分别来到一张桌前,秦旭提笔一蹴而就,纵然他没有先祖秦思远那般的书法造诣,可是要应付这种场合也已足够。放下笔后,他让青衣小婢将自己的字送给那位花魁锦书,然后转身看向裴越,本以为这位少年武勋肯定在发愁,却不料对方的动作并不比他慢多少。
两位钦差的字同时送到锦书面前,登时引来堂内众人的注目。
锦书先看秦旭的字,只一望去眸中便露出喜色,叹道:“秦大人这幅字用笔浑厚强劲,善用中锋笔法,饶有筋骨,亦有锋芒。书风大气磅礴,气象颇盛,小女子叹服之至。”
秦旭听着这位花魁柔声细语的赞誉,只觉浑身骨头都轻了几分,好在他终究记得自己的身份,没有当众露出丑态。
这样的结果并未出乎旁人的意料,且不论秦旭究竟有几分真本事,只要提到他家先祖的名头,锦书都不可能说出贬低的话。当她继续拿起裴越的字时,不光秦旭与堂内的其他人,就连那些青衣婢女都情不自禁地看着她。
裴钦差不至则芙蓉宴不开,这个说法早已传遍整个荥阳城。
人们都知道裴越是少年武勋,在武功上颇有建树,那么眼下他能应付这种文墨之事吗?
锦书同样很好奇,她本就是九大家之一,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一些,很好奇这位幼年坎坷的子爵会写出怎样的字。
定睛看向面前的雪浪纸,锦书的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红晕。
这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锦书羞意难当,匆忙将这张纸盖上,垂首说道:“二位大人请登楼。”
这便是通过的意思,对于堂内众人来说心中早有准备,无论裴越写成什么样,都不可能让两个钦差待在一楼。他们好奇的是,裴越究竟写了什么,以至于让历来恬静淡雅的锦书姑娘羞成这副模样?
难道他真的深藏不露,其实是一代书法大家?
又或者此人才情横溢,仓促间便写出千古流芳的佳句?
偏偏锦书什么都不说,只将秦旭和裴越的字交给身后的绿衣婢女,并嘱咐她们仔细收着。
唯有一个略显怪异的动作,她不经意地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朱钗。
众人心里只觉憋得异常难受,果然好奇心最害人。
裴越却懒得理会他们,当先向另一侧的楼梯走去。
秦旭快步跟着,上楼之时忍不住问道:“裴兄弟,你到底写了什么?”
“不过是一句听来的诗罢了。”裴越面色从容,轻声吟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秦旭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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