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敏眼神晦涩难明,缓缓说道:“京营暂时驻扎在山阳县,待我与边境诸帅议定之后再做决定。”
薛涛正色道:“侯爷放心,刺史府定会保证京营和边军的后勤供给。”
“有劳学士。”
“岂敢,岂敢。”
谷賠片刻过后,薛涛站在路边望着京军并不停留直接西行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
临清。
“……儒衣才换青,快着归鞭,早办回程。十里红楼,休重娶娉婷。叮咛,不念我芙蓉帐冷,也思亲桑榆暮景。亲祝付,知他记否空自语惺惺……”
悠扬婉转的声调在某座宅邸的后院中回荡,若是让那些流连于勾栏戏坊的醉客听见,多半会惊为天人。只不过这座宅子虽然比不得严家那等高门大院,却毗邻藏锋卫的营地,守卫极其森严,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自然也就听不见这等天籁之音。
雕花窗前,林疏月正襟危坐,口中吟唱的却是一折曲调细腻词句典雅的西吴传统小调,气氛略显不谐。
如今弄玉不在,她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还要被迫给对面那位姑娘唱曲,怎么看都有些欺负人的意味。
一曲唱罢,叶七不置可否地说道:“听说林大家八艺皆精,因为方为九大家之首。我不太懂这些曲调,只是听着太过哀切,莫非你觉得在我面前唱支曲儿玷污了你的身份?”
林疏月连忙起身道:“妾身不敢。”
叶七察觉到屋外有人靠近,便对林疏月使了一个眼色,继续冷漠地说道:“不敢?那就是说你心中的确有这种想法,只不过因为畏惧我而不敢说出来罢了。”
林疏月心领神会,故作哀声道:“叶姑娘,不知道妾身何处得罪了你?”
叶七轻哼道:“心知肚明,何必再问?”
林疏月逐渐进入状态,轻轻咬着嘴唇道:“爵爷曾说叶姑娘乃是世间第一等洒脱性情,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叶七皱眉道:“莫非你以为我不能罚你?”
林疏月鼓足勇气道:“不知道叶姑娘以什么身份罚我?”
叶七站起身来, 缓步走到林疏月面前,右手慢慢抬了起来。
然而即便她故意放缓动作,门口也没有传来急促制止的声音。
二人心知有异,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去,只见裴越嘴角含笑地靠在门框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们,似乎恨不得搬张椅子坐着看戏。
叶七脸色如常地走回去坐着,林疏月自然没有她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不由自主地垂下头盯着胸前。
裴越惋惜地说道:“我以为你们差点就要亲上去了。”
林疏月顷刻之间霞飞双颊,便是叶七也有些坐不住地微微怒道:“你在胡噙些什么?”
裴越微微一笑,走进来说道:“小丫鬟急得满脸是泪,对我说你们快要打起来了,那表情简直天衣无缝。我想着其中肯定有蹊跷,所以过来看一眼,看完之后我要表扬一下疏月,演技颇有长进,尤其是那一句‘什么身份’惟妙惟肖。叶七你终究不适合这种风格,以你的脾气肯定不会这么啰嗦,依你的性格决计不会对一个柔弱女子动手。”
他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对面神态迥异的叶七和林疏月,好奇地问道:“二位女侠,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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