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张旭樘疼的语无伦次,“疯狗,又让你咬了一口。”
他盯着宋绘月的牙齿,想把它们一个接一个的敲下来,同时看着自己的血在宋绘月口齿之间流淌,他心中忽然有了奇异之想。
他的血被宋绘月吞咽入腹,两人融合成一体,到最后,融合出了同样的一个人——都是没心肝的冷血之人。
虽然两人灵魂深处的种子是一样的,可是长出来的枝丫经过了不同的浇灌,也变成了不一样的风景。
宋绘月身边的人都爱她,她也爱他们,连那个傻子一开口都是甜蜜的话语,让张旭樘舍不得放手,于是她开出了繁花,让身边的人全都有了余香。
张旭樘心想自己身边的人——不清楚爱不爱,总而言之是用金银珠宝将他浇灌大了,并且把他带到了阴暗的角落里。
他的种子本身就是邪恶的,于是越发的长成了五毒俱全的模样,从里到外,彻骨的冷,也彻骨的毒。
“疯狗,”他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我不想杀你了。”
人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一缕青烟一样就散了,有什么意思。
他要把宋绘月才阳光下挪回到阴暗处来,让她的花全都凋谢,让她变成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
宋绘月狠狠啐了口血水,抬手用袖子抹干净嘴,对张旭樘的开恩予以嗤笑:“难不成要我谢你的不杀之恩?”
“不必谢,”张旭樘拍了拍老卫的肩膀,“走。”
窦曲山听着张旭樘堂而皇之的把杀人挂在嘴边,无视他这个知府,也无视朝廷法度,想到自己女儿被拐离家时的情形,对张旭樘的恨意越发刻骨。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念之间,就要定他人生死。
张旭樘走了,他带来的阴影也随之而走,窦曲山让节级把人都押回牢里去,他要回去平复心情。
然而不等他走出大牢的门,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嚣声,大门打开,几个衙役牵羊似的牵了一大群人,押进牢来。
“窦相公!”快班都头走上前来禀报:“这些都是理正小报的人,后头还有元初小报的,咱们的牢里恐怕关不下,要不要借刑部和提刑司的大牢一用?”
窦曲山踮起脚,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就见眼前乌泱泱的全是人,各个神情茫然,对自己为何会来牢里很是不解。
倒是没有几个人害怕——抓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用不着害怕。
窦曲山只是想利用这些报馆和茶坊把水搅浑,没想真的去借牢房,随意道:“挤一挤。”
横竖很快就会放出去了。
他说完就走,捕快们不管牢房里怎么挤,既然窦知府发了话,就把人扔给节级,节级和牢子接了如此多的囚犯,几乎累死。
挤一挤是放的下,可犯人的吃喝拉撒全是问题,一人一泡尿,马桶就得满,一人一个馒头,也是好几百个馒头,一人一口水,都足够把缸子里的水喝光。
而且这些人还长了嘴,蹲在牢里嘁嘁喳喳,声音嗡嗡作响,好比几百只蚊子在耳边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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