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滚了四五个通红的石榴,宋绘月面不改色地捡起一个,从豁口处掰开,剥那晶莹剔透的石榴子来吃。
张旭樘看她坐在榻下的太师椅里,一味的只是吃,对身上的丫鬟也觉索然无味,推开丫鬟,打了个哈欠:“你今天来的晚,小卫去接你没有看到人,你去哪里了?”
宋绘月剥了一把石榴子在手里:“不必接,做衣裳。”
随后一仰头,一口吞吃掉石榴子,在嘴里鼓鼓囊囊的咀嚼。
张旭樘立刻去看她身上的衣裳,见她今天换了件厚衣裳,确实有捉襟见肘之嫌,便笑道:“我陪你做几身好衣裳去。”
宋绘月继续剥石榴:“不用,我在孝里。”
“也是,吃过了没有?”
“没有。”
“吃什么?”
“油炸鬼。”
张旭樘跟着宋绘月吃了两张火热酥脆的油饼,舌头当场冒出来两个燎泡,连忙用勺子舀了勺汤喝,刚一进嘴,立刻将勺子丢进碗里:“这是什么?”
叫蒲香的小丫鬟小心翼翼道:“是夫人亲自熬的补汤。”
她初来乍到,并不知张旭樘如何可怕,但是她懂得看人脸色,张林和小卫的如履薄冰让她下意识的谨慎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低柔了三分。
至于那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还是不做为妙。
张旭樘皱眉,随后道:“给她一碗。”
蒲香连忙给宋绘月盛一碗,安放到宋绘月跟前,宋绘月放下筷子,用勺子从碗里舀了一碗内容不明的滋补汤,吹了又吹,吹出来一股复杂的参类气味,便很踟蹰。
“尝尝。”张旭樘催促。
宋绘月服毒似的尝了一勺,发现不难吃,但是滋味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又咸又甜,甜中带苦。
滋味虽然不好,但是想必十分的补,于是她仰头喝了一碗。
张旭樘看着她喝,看过之后,感觉自己好像也跟着变馋了,一鼓作气喝了个干净。
结果便是他痛苦的肠子几乎打结,慌忙用浓茶漱口,又吃了块小油饼,才算好过。
宋绘月继续的喝,把一盅硕大的补汤喝的一滴不剩,最后擦干净嘴,躺进椅子里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她睁开眼睛一看,就见张旭樘那张白里透青的病脸不知何时凑到了自己眼前,鼻尖几乎相碰。
她不假思索,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张旭樘这回有了经验,以双手接住了她的巴掌,将她的手放在掌心用力握住,笑道:“你还真打算用耳光扇死我?”
宋绘月立刻将手抽回来,起身走到净架,就着里面的冷水狠狠洗干净手,又放在鼻子下方仔细闻了闻,确实没有闻到张旭樘那黏腻的香气,才算作罢。
张旭樘也将自己的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意味不明的笑道:“你的气味倒是很好闻。”
随后他看向宋绘月:“我看你也很喜欢我身上的香气?”
“何以见得?”
“你都激动地流鼻血了。”
宋绘月的鼻子下方,两管鲜红的血正在缓缓流下,她也觉出了鼻子里的痒和烫,伸手一摸,血就顺着她的指缝流了进去。
补汤喝的太多,补过头了。